45.女儿？争吵？（2 / 2）

“咦……你是江瑾的奶奶？”问到董老师班级的时候，她正在上课。

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她皱了皱眉头。尽管见过江瑾的奶奶，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早就忘记了。如今不过是根据老太太的年龄猜测出来的。

“对，我是她奶奶。”老太太笑眯眯道：“我是接江瑾回去的。”

一听她这话，董老师心中突然警惕起来：“这还正上着课呢，接孩子的时间没有到。”

老太太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在这里上了，以后江瑾跟我回乡下上学。”其实，对于法院把孙子判给儿媳，孙女判给儿子的结果，她是一百个不乐意。

但毕竟结果都下来了，也没办法再说什么，老太太只好忍下这口气，把被他们遗忘许久的江瑾领回去。

儿子现在一天到晚除了赌博就是喝酒，根本不想养江瑾，大手一挥，交给了乡下的母亲。老太太纵然再不喜欢孙女，也只好照办。

好在现在渡河县彩礼高。她琢磨着等江瑾一成年，就赶紧把她嫁出去，也没亏了养育她长大的饭钱。

“不行，我不同意。”董老师厉声道：“江瑾一直都是在县小学上的，成绩也很好，不是说转学就可以转学的。再说，乡下小学的教学质量根本不行，你们应该为了孩子想想。”

见董老师不答应，老太太便开始了哭诉大法。先是不停地讲江瑾如何是个赔钱货，如何害的孙子最后都没跟自己，养大她如何如何不容易，还要挑三拣四瞧不起乡下小学云云。

“够了！”董老师额角青筋直跳，拉过老太太，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教室，进了办公室。

这老太太究竟在想些什么？班上还那么多小孩子，他们和江瑾都是同学，如今听了这些话，以后该怎么看那个女孩？

相处的这半个月，董老师是真心很喜欢这个女孩了。江瑾性子软，温和可爱，不仅读脑子好，人还勤快，常常帮她打扫家务，还在她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做过几顿饭。更何况，女孩那么小的年龄，察言观色的本领就很强了，那不是大人们势利的察言观色，反而像街边流浪的小奶猫一样，带着可怜劲，生怕被人再遗弃一般。

“江瑾现在还住在我家，要想把孩子领走可以，让她爸妈一起来见我，把事情说清楚了，做好保证，我自然会让她走。”董老师猛地一拍桌子，高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江瑾不明不白地走，你是她奶奶也没用。”

老太太一看眼前这女人软硬不吃，冷笑一声，浑浊的老研瞪的铜铃一般圆，指着董老师的鼻子道：“刚开始和你好好说，你不听。那就别怪我说不好听的了。”

她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声音又大，宛如泼妇骂街：“呵，你才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了？你吃过的米都没我吃过的盐多。那点龌龊心思我一猜就知道了！

你收留江瑾那臭丫头，图的什么我会不清楚？不就是把孩子养熟了，让她认你做妈，以后嫁出去彩礼钱都归你？白白拣了那么大便宜还装多认真负责的样子，我都替你害臊。

我在这里告诉你，门都没有！别做那些无用功了，江瑾是我孙女，是我儿子的种。我们江家把她养那么大，花了多少钱？多少功夫？哪里会白白便宜了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

“你！你！”董老师气的说不出话，脸色涨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只觉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好在她扶住了桌子，才没有一头昏倒。

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打开门，教导主任看到办公室里的情景，心急问道：“这是怎么了？”

未等董老师开口，江瑾奶奶便添油加醋地开始恶人先告状，把董老师描述的在场所有人都不忍卒听。

教导主任速来知道董老师为人，又见她脚步虚浮，显然快被气昏过去的样子，赶紧打断了江瑾奶奶，道：“老人家，我们清楚情况了，这就帮你解决，你先坐下喝杯水。”他也不敢和这老太太硬扛，她一大把年纪，又是乡下来的泼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样吵下去，肯定是自己这一方吃亏。

江瑾的奶奶似乎是说累了，从善如流地“嗳”了一声，毫不见外地坐下，喝着另一个老师递过来的水。

“主任，你怎么？”董老师一看这情况，似乎是大家默许了老泼妇的做法，当下心中着急，匆忙望向主任。

主任沉着脸，将她从办公室拉了出来：“出来说。”

一到了空地，董老师便着急开口：“主任，你根本不知道江瑾家是个什么情况，她家里人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可那又怎么样？”主任打断了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壳，恨铁不成钢道：“小董啊，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糊涂？

江瑾家怎么样，那是她们家的事，人家来找孩子，你不把孩子还回去，那就是你不占理了，我想帮你说话也说不上。

再说，你知道了她家人是那样的，还和他们计较什么？自己讨不到半份好，还惹了一身骚，他们才不理解你的情分。听我的，别管这事了，把孩子送回去，他们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江瑾是我的学生啊，我怎么能看着那个孩子……”董老师眼中噙着泪水，说着说着，就再说不出话了。她知道教导主任说的是对的，但她就是不忍心。

至少……自己应该再帮那个可怜的女孩争取一下。

主任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思我懂，谁的心不是肉长的？看到学生过的不好，老师不难受才叫狼心狗肺。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我知道你喜欢那孩子，想帮她多做点事情，但你做的再多，最后还是要把她送回去。

他们虐不虐待孩子是一回事，但愿不愿意给你疼是另一回事。就像那老太太说的，她就是不把孙女当人看，可那又能怎么样，那是她孙女，别人没权利管。

我听了也心疼，可江瑾早晚还是要走的啊……只怪她没投个好胎。”

几行泪水顺着董老师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几乎是泣不成声。主任说的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心里就是难受啊。

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孩子送回去吧。”

*

江瑾离开的时候很平静。她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又哭又闹，只是默默收拾完包，在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临走前，她抬起苍白的小脸，看了看双目通红的老师，干净的眸子中全是泪水，仿佛在问：“老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而老太太却没有给她时间，骂了一句“磨蹭什么！”使劲一拉，江瑾踉跄着几乎摔倒。

董老师拼命压制住把孩子抢回来的冲动，转过身，再次呜咽起来。旁边的女老师叹了口气，不忍地抱住她：“唉，想开点，都过去了……”

*

“咦，江瑾！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眼前的男孩惊奇地睁大双眼，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

多年未见，江瑾虽然长高了一些，但依旧很瘦小，面色和嘴唇都是苍白的，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她依旧不喜欢说话，但和曾经的文静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

“嗯。”江瑾应了一声，算是认出了宁品时。她并没有感慨怀旧，而是转身进了教学楼。

这是全市最好的高中。

据说，江瑾的奶奶在一次偶然中栽进村子中的鱼塘，捞上来已经没气了。葬礼上，江瑾披麻戴孝，却没有流一滴眼泪。

据说，江瑾的爸爸赌博欠债后跑路，找不到人。无奈之下，法院将江瑾的抚养权移交给妈妈。

据说，乡下读完初中的江瑾今年中考，和跳级上贵族学校的哥哥并列全市第一，一起来到这所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