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巨变（2 / 2）

“你还活着？”她蹲在白磊身前，这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的距离，足够他细细的打量。没了帽子遮挡，她在火光下露出光洁的额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出乎白磊意料，是个很不错的皮相。

“莫要害怕，之前误以为你死了，这才用包袱砸你”这女人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她捡起落在地上的帕子，露出一个笑容。挪了挪脚步往前靠近了一些。

“我叫李何心，你呢”

白磊感觉到她身上阳气，确认了是个普通的凡人，然而就在她靠过来的瞬间，仿佛打开了某处机关，白磊感到四肢正争先恐后的传递来许多感受，远比刚才苏醒时强烈得多。他看向自己，这才注意到，这具身体上身只有一件破烂的单衣单裤，双脚赤着，脚趾头踩在砂石之上发红泛白，他低头所见，自己手指红肿泛白，钝痛中还能感受到不太真实的痒，这感觉奇异，他不禁用力握拳感受。转生之术难成，即便是他师父也未曾试过，他并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确定会维持多久。

白磊正凝神，身上突然一暖，这人将袍子脱下披在了自己身上，复又蹲下，轻轻将他手心拨开，用帕子为他擦净，白磊看到她的手比自己的大上许多，突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这具身体，竟是个小孩。白磊低头看了看‘自己’，可能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这倒是有点麻烦。

看这小孩恍惚，李何心也不惊讶，年少突逢巨变，难免少言，此地各族混杂，这小孩脸灰扑扑的，但睫毛卷长，瞳色不纯，想来要么是听不懂中原话，要么是受了刺激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何心拉着袖口示意他将手穿进略大的袖子，他看了李何心一眼，顺从的穿上了袍子。身上逐渐回暖起来，李何心看他并未完全失了神智，也明白自己并无恶意便放心下来，将他轻轻抱至篝火边坐下。

白磊略作思考，看着她开口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这一句话让李何心十分惊喜“你会说话！今日九月十二，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么”李何心看他似乎是缓过来了，缓缓问道。

十二，还好，白磊看了看这破房和整整齐齐靠墙放好的草卷尸体，六羊是沙匪常常出没之地，这里有大大小小十数人，衣服破烂到分不清是逃犯还是流民，杂乱的瓦砾中有几只破碗一口废锅。不必费力便能脑补出了一场家破人亡的惨剧。

“我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看你没气息便用席子简单殓了”李何心看他凝视着那些死尸，说道。

白磊并无回应，只望向尸体的方向，她看着白磊，稚子无辜，祸福只在朝夕之间。她用手抚了抚他的脸，说道：“我不知你心中作何想，但世间爱恨，向来无用。你虽侥幸得生，要面对的，未必是比他们好的结果，世道惟艰，沉溺于此，便是身陷泥潭。”

白磊侧头望她，她此时蹲在他身前，有着一副这样和软的皮相，额头饱满，白皙的皮肤上，长长的眉毛如同一缕薄雾一样。双眼的瞳仁如琥珀，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的小小影子。

李何心看他恢复了意识，又能听懂汉话，但不愿提起家人之死的样子，便笑了笑准备换个话题：“你长得真瘦，有七岁了么，六岁？另外你有名字么，我们也好彼此称呼……”正说着，白磊突然抱住了她，小小的身子依靠过来，她楞了一下，但仍是缓缓将手从两人间抽出，轻轻地也回抱住了面前的男孩，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

几里之外的石岗上，那里正停着三五个鸟影，荒漠之地，天高云阔，白磊看着那些影子，在这里看不过是小拇指大小，实际上确是翅展超过百尺的巨鹰。紧了紧双手，属于活人的体温熨帖而舒适，他靠在柔软的肩上，轻轻开口：“他们杀了我的爹娘，姐姐，我好怕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完成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