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2）

眨眼秋浓，气温微凉中透着暖煦，正是一年当中最美时节，再往前走，便少了鸟语，以及能捧在手心的醉人雨丝。

染心取下重生那一日作的画，静静看了半响，让一叶拿个火盆来。

一叶有些不解，“姑娘从识字开蒙那日起所作字画都一一保存着，这幅画虽说让人看不懂，但摆在春熙苑，留给回忆也不失为一桩趣事，何故要烧了它？”

染心浅笑，“日日都有新奇事物发生，一辈子这么长，若是样样都记着，岂不累得慌？留下几件令人愉悦的回忆，足以支撑晚年漫长的日起日落。”

换而言之，这幅画的存在并不能让人愉悦。想通其中关节，一叶也不再多嘴，正想端着火盆去外边，横插进来的甜糯声音却将这个话题延伸下去，“在余表哥心中，姐姐如同九天神女，这般完美的人儿，又怎会在笔墨上有缺憾？”

无端被打趣，染心也不恼，只道：“妹妹这些日子天一亮就过来，天擦黑了才回，怎的，对我院里那树即将成熟的柿子馋了？”把点心往木澄心那边推了推，“抑或是舍不得我？”

被揭穿心事，木澄心有些耳热，却仍旧嘴硬，“今年市场上的柿子又小又不甜，唯独姐姐院里的又大又水灵，祖母就爱这口，我守在姐姐这里，也只是想借花献佛尽孝心。至于姐姐嘛，出嫁以后还在京城，又不是隔着天南地北的距离，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染心一口茶一口点心地吃着，就是不接话。

这一下可把木澄心惹急了，磨磨蹭蹭挨着染心坐着，闷声闷气数落染心，“姐姐吃得香、睡得稳，言笑晏晏的，一丝留恋不舍都不曾表露。”

染心拭净手指，起身取了一个木匣子递给木澄心，“非得寝食难安才能表现心中紧迫？”

木澄心不明所以打开，里头装着厚厚一叠经文，每一页开头工整，越到后面越显缭乱，可见书写者的心浮气躁。她怔怔道：“德安长公主性子出了名的直爽，依姐姐万事不挂心头的习性，理应与她起不了纠葛；驸马爷纵情书画，也不是管事的性子，不至于为难姐姐；谁都看得出余表哥对姐姐的在意，婚后定会把姐姐捧在手心。姐姐还有什么地方不安？”

染心转头望着窗外光秃秃的花架，“春日播下花种，细心呵护花苗长大，它也反馈我一个夏日的鲜艳色彩，我们都心悦着彼此，可秋季一到，就只留我一人空惆怅。”

花开得灿烂，但生命极为脆弱，所以得到世人追忆惋惜。而人有几十年的寿命，容颜会老，爱好会变，再浓烈的感情也经不起沧海桑田的推移。姐姐是担忧往后感情变淡时，无法从容面对高墙深院日复一日的苦闷？

默了默，木澄心道：“姐姐比我聪慧，你知道你的症结所在，你信他而又不敢全信，而他对你抱有十足信任，你觉得亏欠了他，”抬头看着染心，“可是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他对姐姐投放全部信任时，就应该考虑过颗粒无收的风险，所以姐姐不必自责才是。”

染心一乐，眉梢愁闷尽数瓦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我家的女诸葛。”

女诸葛起身，“既然姐姐嫌我杵在跟前着实碍眼，我走就是。”出了春熙苑，径直去了木大夫人院里。

午后木大夫人唤染心过来说话，也不用奴才伺候，母女二人煮了梅子茶，就着香甜点心漫谈心事。

木大夫人未语先笑，“在遇见你爹之前，你外祖父曾打算把我许配给他门下学生，那人学问虽好，但举止不太讲究，我死活不愿意，你外祖父气得要打死我，还是你曾外祖父出面制止，说是你外祖父若是打死我，他就先打死你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