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猗猗（2 / 2）

他一身黑衣，身姿笔挺，只是染星记忆里最深刻的印象是那一抹藕白色素衫，一根束发的朴素木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派绿竹猗猗的翩翩少年郎。

燎原的目光将她一打量，最后落到她手中的书册，夺了去，见封面竖着的大字《诗经》，遂而放缓了面色：“你去了很久。方才丁香都同你说了什么？”

染星还是很有求生欲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岔开话题：“身在凡界，怎的你总是穿一身影卫黑衣？”

没聊想她会问这个问题，燎原下意识地回：“习惯了。”

染星摸着下巴围着他转了一圈，给了结论：“你穿白衫更俊朗些。”

燎原低头四顾了一番，不语。

晚饭时间，丁香很是诧异地盯着燎原上下打量：“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果然这身白衣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陆白术。只是如今的你的容貌与过去差异大了些，不过还是顶顶俊俏的。”

一碗汤药递过去，燎原面无表情道：“马屁拍得，补药也是要喝得。”

自个儿的小伎俩果然逃不过人家的法眼，丁香苦哈哈捧着粗瓷碗抿了一口，一张脸成了苦瓜：“怎的跟吃了黄连似的！不，这玩意儿比黄连还要苦上三分。”

“你那样喝药不对，且看我的。”染星很是鄙夷地瞧了丁香一眼，示范捏着鼻子，一口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瞧她苦得眉毛五官都皱到一块儿去了，燎原莞尔一笑，单手撑下巴看着很是有趣。

摸了摸她的头顶，燎原抬手递过去一支糖葫芦：“很苦吗？咬一口试试。”

丁香：“……”触不及防吃了一嘴的糖是怎么一回事？

入夜，染星翻来覆去睡不着，遂而出来走动走动。

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走，就看见面前一抹白色背影，染星抬脚走过去：“燎原，大晚上的你站在此处做什……”

染星吃惊地捂住嘴。

燎原侧过身来，同她解释：“我身上有件法宝遮掩了原本容貌，如今你瞧着我可还熟悉？可喜欢对着我这副相貌？”

他着一身白衣，款款而来，身后披着淡薄清寒的月华，目光清澈而高远、丰神俊朗，一如当年那年一树梨花般的霞姿月韵，依旧是她记忆里的少年郎。

“从前我不辨美丑，如今才晓得你生得极好。若论及风华，我所见过的六界之内，只有丰神冶丽的妖王能与你比拟。”

染星自认为这番马屁拍得极好，不想燎原却蹙了蹙眉，转移话茬儿：“夜已深，早些歇息吧！”

翌日，就有两位不速之客登门。

见到听澜，染星就跟小鸡见到老母鸡一样缩在燎原身后。

燎原今日仍是一身白衣，摘下面具，却仍以另一面孔示人。

妖王她认识，只是妖王身边另一位满身肃杀之气的威武男子又是谁？

染星看向燎原，被冷落的听澜抢先站出来介绍道：“这位是天界战神。”

“星星，你们不是出门买菜，怎么还站在门口？”话毕，丁香愣了一愣神，寻思跟门神一样搁门口杵着的人，瞧着居然有几分眼熟？

寄风侧过头，扫见一抹黑色窈窕的身影，抬眸对上丁香狭长的眸子，瞳孔放大：“是你。”

打量之下，此女周身附着若有若无的黑气，寄风咬牙切齿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误打误撞总算寻着你了。”

丁香又不是从小被唬大的：“你寻我做什么，姑奶奶跟你又未曾见过面，莫不是你想说是同我上辈子的缘分！”

寄风一噎：“本神下凡历劫，你这魔女趁机轻薄，三月初三那晚醉酒后发生的事情难道你忘了？”

三月初三！

丁香心里一咯噔，本以为一夜宿醉睡了个把凡夫俗子，便没放在心上。不成想一不小心睡了个把战神……

“我没有，不是我，战神是不是认错了人？”

此女矢口抵赖，寄风却不信这番说辞，冷哼一声：“休要否认，你化作灰烬本神都认得。再者且让本神瞧瞧你肩上是不是有一道伤疤？”

肩上有疤，这事情的严重性，有点超出染星的想象范围。

说着，抬手就要过来抓她的衣领，丁香一面躲闪一面道：“我魔界虽风气开放，男女成婚之前尚且需得守礼。上神此番太过无礼，若我肩上并无伤疤，且又被你看了身子去，日后岂还能嫁作他人为妻？”

寄风眉毛一横，一根筋道：“若然是本神弄错。大不了，大不了本神娶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