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兵部，沈王爷正跟一帮子手下商议边疆的暴/乱，阿升大口嚼着方才在外边买来的芝麻酥油饼，来到了沈知轩桌前。</p>

一帮子手下闹哄哄散去，阿升随意挨着桌边儿坐下，一只油手就这么搭在沈知轩的公文簿上。</p>

“爷儿，你可晓得上回卖咱们人情的，鸡子巷的那个小妓/女珠儿，被孙尚息给揪了出来，关进了刑部大牢里。”</p>

他口齿不清地说着，将另一只酥油饼递到了沈知轩面前。</p>

沈王爷一脸嫌恶，表示拒绝。阿升乐得没人跟他抢，又是一口咬在了饼上。</p>

“孙尚息不是傻子，这事儿迟早会被揭发。”实属沈知轩的意料之内。</p>

“那咱们要不要捞一捞她啊，毕竟上回就是她告诉咱们孙尚息藏匿私产的地方，也算是帮了咱们个大忙是么。”阿升问道。</p>

沈知轩毫不留情地将毛笔抽在了阿升那只搭在公文簿上的手背，好在这小子机灵，当即将爪子给缩了回去。</p>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怎么，看上那女的不成？”</p>

“嘿，瞧您这话说的，这不外头有人找我来向您求情了么。”本来不关他阿升的事儿，他就是进来通风报信，顺带进兵部溜达一圈，多气派。</p>

“关我屁事。”沈知轩掀开公文打算干正事。</p>

阿升点点头，算是明白了，王爷这回打算袖手旁观，眼下他只要出去回复一下人家，这事儿就算结了。</p>

“可是爷儿啊。”走在半路上，阿升又贱兮兮地贴了回来，“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毕竟那珠儿帮了咱们老大一个忙，如今人家一姑娘就快被孙尚息给折磨死了，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瞧着？”</p>

沈知轩连眼皮都没抬下。</p>

“阿升，若此人从一开头就是咱们的人，本王绝不会任由她就这么任人宰割身陷囹圄，只是你要清楚，珠儿这个女子，原本是就是那一边的人，是后来咱们花大力气才买通来的。”</p>

阿升咂巴着最后一口油酥饼，一股子的冷意由心而生。</p>

他跟在沈王爷后边久了，却还是不习惯主子这等不近人情时的模样。</p>

“王爷，五十万两白银就这么上缴国库了，孙尚息逮到这珠儿，还不往死里整。”阿升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骇人。</p>

“只要这个人有异心，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沈知轩似乎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多加解释，他一向行动快于言语，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没有商量或者改变的余地。</p>

阿升在心中感慨，将最后一口酥油饼咽下，转身朝大门口走去。</p>

门被“嘭”地一声撞开，进来一位不顾众人阻拦的年轻男子，身材魁梧，衣着简陋。</p>

“王爷！”他从那么些持枪的侍卫里冲出，一头磕在了沈知轩面前。</p>

“王爷！银子给您筹来了！求求您救救珠儿！”</p>

阿升心里“咯噔”一下，本来还想着如何向刘铁柱交代这事儿，没想到他自己就先跑来了。</p>

“这儿一共是一百两银子，王爷您数数看，不够小人再去想办法筹，求求您一定要救救珠儿，孙尚息那狗贼明儿就要将她押送街头斩首，王爷，求求您了！”</p>

他还有一帮子街头小混混正在外头帮他堵着侍卫，这事儿能不能成，就看他这一跪了。</p>

“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珠儿是无辜的，求王爷一定要救她啊，小人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在所不惜！”</p>

他这脑袋，砸在了地上，就再也没起来。</p>

沈知轩放下手中的公文，懒懒抬起眼皮子，示意手下侍卫别拦了。</p>

如此胆大包天擅闯兵部，必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p>

他拿起桌前茶盏，小小押了口，淡然开口：“银子拿回去，这事儿我办不了。”</p>

“王爷！小人给王爷您磕头了王爷！珠儿是为了王爷您才送命的，如今她被抓去，王爷不能坐视不理啊！”</p>

刘铁柱字句肺腑，久久回荡在梁柱间，不绝于耳。</p>

只可惜字句都没办法感动在座的沈王爷。</p>

他小小叹了口气，右手食指母指捏住眉心良久，挥手叫这人走。</p>

这人又怎会依从。</p>

“王爷，我们这帮人自小一块长大，亲如一家，珠儿就是我刘铁柱的妹妹，做哥哥的，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妹妹送死？求王爷开恩，只要王爷肯救珠儿，叫我刘铁柱做什么都行。”</p>

阿升吸了口鼻涕，一把捂住脸，“哇”地一声哭走了。</p>

在场的侍卫眼瞅着拉不动这人，只默默退到一旁，也无声看着。</p>

沈知轩起身，走到了刘铁柱跟前，弯腰打算将他扶起。</p>

“起来吧。”</p>

“王爷若是不肯答应，小人宁愿长跪不起。”</p>

“起来吧。”</p>

“求王爷开恩。”</p>

“起……”沈知轩作罢，双袖挥至身后，迈开脚走了出去。</p>

偌大的公堂，头顶就是青天白日，那颗头颅就这么磕在冰冷的地砖上，下头一滩子的泪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