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前夕</p>
喜儿没有家。</p>
儿时来仪阁后面那条鸡子巷就是她住的地方，那个时候地阔天长，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看着来来往往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听着街头巷尾说书人口中的传奇志怪，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登上枝头，去亲眼见一见世间繁华。</p>
白日做梦又不需要代价，更何况那是生命最开始的地方，在后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有可能。</p>
直到现在她在回想那段日子时，耳边充斥着的，也全都是和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欢声笑语。</p>
沈知轩抱着她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种一股脑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的冲动。</p>
他的情绪也在牵动着她，让她觉得愧疚，觉得难过，觉得委屈。</p>
“你告诉我，你全都告诉我。”</p>
叫她如何告诉你，叫她如何开得了这个口。</p>
喜儿缓缓抬手，轻轻覆在了沈知轩的后脑勺上，将脸深深埋在了他的肩头。</p>
她尝试着几度开口去说话，皆被哽咽打断，掉着眼泪，小手一下，又一下抚在沈知轩的发上。</p>
“奴婢，奴婢对不住王爷。珠儿，珠儿是奴婢的朋友。”</p>
鸡子巷的欢声笑语，她能说的，到此为止。</p>
“你认识她？”沈知轩微微将身子后退，空出一段距离，半跪在她面前听着。</p>
喜儿点头，再也没了后续。</p>
那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故事，放在这里，放在沈王府，一粒尘埃都不如。</p>
“你是怎么学会骑马的。”其实仔细回想起来，这件事情里，疑点太多。</p>
沈知轩并不是那种轻易会被感情左右的人，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就是喜儿曾经在陶家，跟着陶滢后面或许骑过马。</p>
果然，喜儿接着回他。</p>
“奴婢跟着小姐学过。”</p>
眼底一丝不可察觉的疑虑闪逝，沈知轩重新将人圈在怀里，没再去多说任何话。</p>
喜儿任由他抱着，悄然的屋内，只有一盏灯的火光在晃动。</p>
刘思方带着药箱仔细检查喜儿的伤口，问及她是如何受伤的时候，沈知轩代为她回答了句：“不小心从阁楼上摔下来的。”</p>
“好在都是些皮肉伤，只是腰部那一块扭伤有点严重，这些日子就别做什么重活了，也别出去瞎溜达，听说昨儿刑场被人劫了狱，外头乱得很。”</p>
一时间，屋内重归死寂。沈知轩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脸色出奇的吓人。</p>
第二日，刑场劫狱的消息便传遍了全京城，沈王府也是对此事的热议程度，远远比过老太太明日的寿宴。</p>
喜儿被勒令禁足在屋内，唯有阿升进来给他带饭。一大早，沈知轩便出去了，直到晚，也没见他的身影。</p>
“你也是的，动不动就惹王爷生气，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外头都乱成了什么样，官兵现在一家一家的去查昨儿劫狱的人，关键是那人根本就没露脸，骑的那匹马也不晓得是谁家的，刑部乱成一锅粥了都。”</p>
阿升有一搭没一搭的坐在桌前跟喜儿闲聊，主要是看上了喜儿正在吃的一桌菜。</p>
喜儿识相，当即就将筷子递给了阿升。</p>
阿升乐得跟什么似的，接过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p>
“官府贴了告示，重金悬赏。我跟你讲，昨儿给王爷抬轿子的轿夫偏说骑马的是位女子，还说要去官府报案，这个呆瓜，怎么可能是位女子，女儿家有那么大能耐，去劫狱？”</p>
喜儿在一旁点头附和。</p>
“你是说，王爷的轿夫看到了那个人的样子？”喜儿记得很清楚，她骑马带着珠儿出了巷口，那处地方隐蔽，当时只有沈知轩追了进来。</p>
“怎么可能。”阿升一脸坦然，将脚翘在了另一只板凳上，抓着筷子挥舞道，“还不是冲着赏金去的，官府今儿一早就接到不下二十个报案人的线索，有说女的，有说男的，还有说是妖怪变的咧。”</p>
话毕，阿升忽然正儿八经摆起脸，将喜儿左看看，右瞅瞅，一副沉思的模样。</p>
喜儿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p>
“不过，你昨儿怎么跌的啊，跌成这模样，啧啧。”</p>
喜儿尴尬地笑了一声，没去多言。</p>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外头正在到处抓人的官府。</p>
刑部大堂，脑袋被包扎成一个球的孙尚息孙大人，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办公。</p>
他昨儿先是被一只猪仔追得满场子跑，又被一只老山羊顶到了屁股，接着又是一只马蹄儿正中他脑门，险些因此为国捐躯光荣丧命，还好神智还算清楚，一大早就被人抬去了公堂。</p>
“你说，沈知轩家的轿夫要来提供线索？”原本还是躺在藤椅上的孙大人，一听到“沈知轩”这三个字，气得登时从藤椅上蹦哒起来。</p>
“滚。”尾音特地拖了又拖，自打上回小金库被查封后，孙大人但凡听到沈知轩这个人，哪怕是沈知轩家里的一条狗，他都想掐死。</p>
“我听那轿夫说得还蛮像模像样的，说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沈王爷恰好路过，还朝那人射了一箭。”</p>
孙尚息鼻孔朝天，恶狠狠“哼”了一句。</p>
“叫他进来吧。”左右也只是坐在这里听这些人胡扯，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孙尚息压根就没打算去抓什么人，只不过上头交代，他做个样子也上面看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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