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窝囊</p>

喜儿一连几日梦见的, 皆是小玲那张熟悉不过的面容。</p>

想着有日深夜里, 她兴冲冲地拽着喜儿躲在酒窖里偷喝酒渣，拉着喜儿的手笑着在月光下手舞足蹈。想着总是出其不意地被她扑进墙角, 一阵挠痒痒过后，双手捂在她的耳旁, 笑嘻嘻地说着悄悄话。</p>

还想着喜儿与沈知轩闹别扭, 大冷天的拎着一盆炭火来到屋里, 替喜儿仔细掖好被角,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p>

天色清明之际，喜儿半撑着从床榻上爬起，眯眼看向窗外的破晓，这几日雪就没下停过, 大雪封了路，不便车马行驶, 沈知轩早出晚归，一心扑在了公事上。</p>

自打老太太的寿宴一过，府里恢复一如即往的冷清，仿佛那日的笙箫鼓乐压根就没存在过一样。</p>

愈是曾经热闹过，愈是显得如今的寂寞。</p>

铜炉的檀香焚作了灰，窗户一撑开, 阵阵冷风扑面, 掀起了一小层灰烬, 喜儿用鸡毛掸子收拾着, 里头屋里传来了动静, 她赶忙放下手活计，去给沈知轩穿衣裳。</p>

今日早朝，他看上去明显睡眠不足，整个人阴沉着脸，张开双臂，闭着眼任由喜儿给他穿戴，扣子一排麻溜地替他系上，最后一颗的时候，他的手忽然拢住了喜儿的手。</p>

“我今儿没什么事，早些回来陪你。”</p>

那只小手被他握住，轻轻颤了一下，默默地抽出，替他将最后一颗扣子给系上。</p>

换下来的衣裳搭在她的左手臂上，沈知轩清楚瞧见，手腕上系上了一串手链，是用很普通的小珠子串成的，看上去廉价且毫无往日的夺目。</p>

沈知轩别过视线，没再去多言。</p>

喜儿自始自终低头看着地面，没去回复，更没去看他。</p>

他跟她之间，已经这个样子不少日子了。</p>

自打老太太的寿宴一过，喜儿便总是借口回自己的小屋子睡。一开始沈知轩回来的晚，喜儿先是在自己屋里睡到半夜，听见外头动静赶紧起床去伺候他回来，后半夜也全然没了睡意，只站在外头守着。</p>

再到后来，哪怕沈知轩这日按时归来，她也只是在倚在床边装个样子，等后半夜沈知轩睡熟了，再蹑手蹑脚回去。</p>

二人分别后，沈知轩坐在去往兵部的马车里，手里还残留着来自她肌肤上的细腻。</p>

阿升坐在一旁，甚是感慨地瞧着自家王爷一直盯着掌心看，双手揣进袖兜里，摇了摇头。</p>

矛盾与隔阂，就这么毫无声息毫无预兆地，在那一日过后，日渐滋生，蔓延。</p>

午后雪停了，府里的丫头下人们都出来玩耍，翠眉跟着几个大丫头搬来凳子坐在屋檐下打络子，说是人手不够，也将喜儿叫了过去。</p>

到最后，几位丫头们都被叫去做事，只剩下翠眉和喜儿。</p>

“阿升哥这几日也鲜少去老太太屋里，老太太惦记王爷，叫我来问你王爷最近如何。”</p>

借着一块打络子替老太他询问王爷情况，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事情，喜儿清楚，没抬头，该怎么回就怎么回。</p>

“总共没见过王爷几回，每次回来的晚，都说在外头吃过了，倒头就睡，隔日还要起早。”</p>

“那，喝酒了没？”翠眉接着问她。</p>

“兴许喝了，兴许没喝。”喜儿看上去更是无精打采，翠眉总想着，与其关心王爷身体如何，倒是喜儿这蔫样儿，是真的要好好找个郎中瞧瞧。</p>

“老太太送过去的补汤呢。”</p>

“喝了。”</p>

其实都进了阿升的肚里，沈知轩心里头只贪着酒，好几回撺掇阿升路过酒窖带几坛子回来，好在一扭头就是喜儿一个瞪眼过去，瞬间没了底气，咕哝着要脱鞋上床睡觉。</p>

“我今早看王爷气色还好，想着晚上也回了老太太，不知怎的，王爷这几日忙的很啊，也不去老太太屋里问安了。”</p>

沈知轩其实是避着柳纤纤与邓婵，却在喜儿眼中，当他公务缠身，没这个空而已。</p>

“他说他今日早回来，我回去跟他说一声。”</p>

“唉，这样也好。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总惦记着。”</p>

翠眉总算抒了口气，这样一来，她在老太太那边也好交差。</p>

“喜儿，我怎么看你最近模样不大好啊。”好几回翠眉都瞧见她在打瞌睡，人也随随便便靠在墙角，见谁都没个笑脸。</p>

“昨儿王爷回来的晚，后半夜忙着伺候，没能睡得觉。”</p>

事实上，自打小玲走后，接二连三的噩梦已经将她弄得憔悴不堪，喜儿为了避免再去梦里遇见些不吉利的，晚上都不敢深睡，迷迷糊糊地，这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就这么熬过来了。</p>

“你也别太累着，前几日老太太还跟我说起呢，说是等过了年，你要是同意，就让王爷纳你做侧房，到时候再配几个丫环给你，你的差事也就轻松了。”</p>

翠眉并未注意她的双手顿住，整个人都僵硬着很不自然，只顾着往下说。</p>

“你啊，赶紧生个大胖小子，也算是咱们中间出息的了，到时候也不用伺候人，反倒我们来伺候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