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狼王传说（1）（2 / 2）

少年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尘土，情绪逐渐平和下来，冷静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说罢转身敏捷地朝狼穴跑去。阿珩忐忑不安地望向狼穴，穴口丰茂的草木晃了晃，她的目光又转回那死在血泊中的母狼身上，久久凝视那一口参差獠牙。

当那递到眼前的竹篓中紧窝着两团毛绒绒的身影，阿珩脸上的惧色顿时烟消云散，惊喜地一抬眸，便见少年正气喘吁吁，清俊的眉眼间浮现一抹温暖的笑意，正缓声道：“我说到的已经做到了，你可别以后又乱哭鼻子，整天闹得我不得安宁。”

阿珩欣喜地抱住那竹篓，连声道：“不会了不会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闹了……谢谢你，阿干！”但她的目光一落在他背上正在渗血的爪印，眼中的喜色便凝固住了。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反而蹲下身，轻声道：“我背你回去。”

阿珩一愣，边背起竹篓，边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还能……”正欲迈开腿便被突来的痛感逼得倒吸了口冷气。她这才发现，脚腕上已沾满鲜血，顿时眼底渐渐起了寒意。

“上来吧。”他笑了笑，“不必担心你阿耶，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她突然心怀愧疚，不安地趴在他背上，很小心地避开那渗血的伤口，轻声道：“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他再打你。要怪就怪我吧，你是为我才受伤的，要不是我整天吵着要养只小狼，你也不会来这里冒险……”

他背着她缓缓走下草坡，清澈的眼底倒映出天边的霞光。风悠悠地吹着，清透的草香扑鼻而来。他没有一点忧虑，反而惬意一笑，眼眸温柔如水：“其实这都是我情愿的，即便你不吵不闹，我也会去做。小珩，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但我总靠你为我出头。我知道这里的镇户几乎都把我当作外族人蔑视，我已经习惯他们的辱骂和挑衅，很多时候其实你并不用为了我得罪他们。”

“但你也说了我是你妹妹。”阿珩突然感到鼻尖一涩，搂紧他的脖颈，靠在他肩头，眼眶一红，“我如果不帮你还有谁会帮你？我不怕他们，我阿耶可是武川的镇将，他们最多骂我两句，不敢伤我半分。你别担心那么多了。”

他的眉间微微一皱，像是在强忍什么，霞光破碎在眼眶里升起的水雾中。

阿珩掏出一颗野果，用衣袖擦了擦，递到他嘴边，露出甜甜的一笑：“来的路上我亲手摘的，很甜的，阿干你尝尝！”

他轻咬了一口，残留的清甜果汁渗入嘴角的弧度里，就连天边的余晖也如被浸泡在蜂蜜中，泛出暖醺的琥珀光。

所有的烦愁都被吹散在晚风中，从山坡上俯瞰暮色下的沃野，心胸无比畅快。也不知哪儿传来悠扬的胡笳声，少年忍不住轻声哼唱起牧歌：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作者有话要说：　　【1】叱奴：鲜卑姓氏，意为“狼”，太和年间改汉姓为狼氏

【2】阿干：鲜卑语，意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