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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葛岸瞬间变了脸色,他紧紧抿着嘴唇,一向温润的脸色也因此现出冷硬的线条。
他嘴唇翕动,再看向方渠的眼神灼灼:“你听谁说的?”
“有几年资历的医生跟护士估计都知道。”方渠摊摊手,“刚来的可能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末了,他又道:“听说现在正在张主任办公室呢。”
葛岸轻阖下眸子:“好,我知道了。”
当初葛占成与张旭是多年至交,遥想四年前他们还一起竞争神外的行政主任一职,没想到就在那个当口,他离开了人民医院。
想起上次张旭在换衣室门口跟他说的“你父亲过得不太好。”葛岸从椅子里站起来,径直走向窗口俯瞰楼下。
他喜欢在办公室里开着小小的一道窗,由此,除了身后那冰凉的冷气,还有身前混合着滚烫烫的热气。
楼下人来人往,葛岸第一眼就认出来从大楼里面走出来的那道灰色的人影。他确实比以前看起来老了许多,黑发中间夹杂着大片的银丝,单薄的灰色衬衫衬出他佝偻瘦削的脊背。
葛岸神色复杂地盯着那人的背影,直至他突然停下来,并转身仰起头准确无误地与自己对视。
葛岸没有转身,他眯着眸子平静地看着已经四年未见一面的葛占成。
张旭的办公室里,葛岸坐在沙发里,对面坐着张旭。
“你父亲刚才来过我这里。”张旭直接开门见山聊起葛占成,葛岸面无表情静坐一边听着。
“他来问问你目前的一些情况,他说他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才三十一岁就做了副主任医师,比他优秀。”
张旭絮叨说完忽而一笑:“想当年这个神经外科主任还是你父亲让给我的,他的人缘跟能力都在我之上……”
“唉,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张旭拍了下大腿不禁唏嘘一声。
茶几上的陶壶咕噜咕噜冒着茶水煮沸的声响,上面氤氲着一片雾气。
良久,葛岸看向张旭,终于嘶哑启唇,主动问道:“他,一直在做什么?”
“我上次去临市出差,无意中在一家小药房看见他,当时我差点认不出他来,我路上匆忙也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你知道的,做这一行的没有多少工资。他说过再也不当医生,再也不碰手术刀。”
……
葛岸下班后直接驱车前往赵琦的小区,日落西山,西边只剩下最后一缕昏黄。
离单元楼还有老远,葛岸就看见葛裕一个人站在草坪上,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乐高跟各种小型玩具车。葛岸皱眉。
小家伙见爸爸来了,仰头小声地叫了一声:“爸爸。”
“奶奶呢?”葛岸问。
“奶奶让我跟丘爷爷玩一会。”
“葛岸。”这时,有人从身后走来叫了一声,葛岸回头,笑着应了声:“丘叔。”
丘叔是丘茵的爷爷,从小的看着葛岸长大,两家人的感情甚好。
“你妈跟茵茵的奶奶去孙大姐家里去试衣服去了,刚走没多久,正好我没事就跟小家伙玩一会。”丘叔道。
“谢谢丘叔了,我先带葛裕上楼,麻烦您等会跟我妈说一声。”
“哎,好嘞。”
赵琦家住在三楼,葛岸牵着儿子的手一步步迈上阶梯,楼道里有些燥热。
葛岸站在上一阶阶梯上,等着小家伙的小短腿迈上来:“儿子,玩具是谁给你的?”
葛裕咕噜噜的大眼睛转呀转呀:“他说他是爷爷。”
葛岸立马想到葛占成,他皱起眉心顿住脚步,又听见小家伙道:“他不是坏人,丘爷爷还跟他说话了呢。”
葛裕想起来奶奶对爷爷的不友好,就以为是不是奶奶以为爷爷是坏人,可是爷爷还送给他礼物,小蚯蚓的爷爷还跟他说话了呢,这下他应该就不是坏爷爷了吧?
葛岸复又牵着小家伙迈开脚步,边走边问儿子:“那你叫他爷爷了吗?”
小家伙嘟着嘴巴摇摇头:“没有。”
等到了家门口,葛裕不走了,他单手抱着葛岸的大腿漆黑的眼睛亮闪闪的:“爸爸,那是我的亲爷爷吗?”
葛裕这个小人儿从出生到现在短短的四年,已经经历过了别的小朋友鲜少经历的,比如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见过妈妈,比如奶奶还这么年轻他却没有爷爷。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的小心灵就会比平常的孩子坚强一些。
葛岸听着儿子的童言稚语,低垂着眉眼,喉咙滑动:“嗯。”
空旷的走廊间,不期然回响一道清脆的童音:“可是我刚才都没叫他爷爷,他会不会很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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