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1 / 2)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阿简的心中,如炸雷般不断叩问着自己。
本来他和城主攻城拔寨,杀得好好的。突然就听见后头有士兵们在呼喊,说城主晕倒了。
正向前冲的先锋急急勒马,转回去,见着李纯柏两眼已闭,两手已松,摇摇正往马下坠。他急忙伸手勾住她。
然后,琰国的军队突然就转守为攻,冲了上来。
他只得护着昏迷的城主,避到这个村子。
见城主昏迷不醒,不懂医术的他,求村民带他去找来了大夫。
大夫很快把完了脉,然后告诉他:“小哥不必担心,她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
阿简稍稍松了口气。
大夫却突然仿佛告诉他一个喜讯般,满脸笑意:“她是有了身孕。”
“什么!”
村里的大夫瞧着阿简这副表情,脸上的笑意转为责备地叹恼,他摇摇头,指向躺在床上的李纯柏,悠悠又重复了遍道:“她的确是有了身孕。”
刚说完,衣领冷不防被人拉起,阿简拽着大夫,几乎呛得其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他双眼圆瞪成铜铃,声若霹雳:“混蛋医生敢耍老子,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怀了孩子!”
“别,别,好汉千万别冲动。”村民们都吓得慌忙来劝,阿简狠狠瞪了大夫一眼,这才不甘心地把手拿下,放了他。
“唉。”大夫顿足一叹,伸出手指指着阿简,微微有些颤:“我还以为这位姑娘是你的娘子,好心给你道喜,原来……原来你连她是个女人,都不知道!”
“什么!”他冲过去,又要拽大夫的衣领。
“别,别!”众人来劝挡的时候,大夫已经逃了。
大家见大夫走了,各自也有七八分怕阿简的凶样,扯个由头似散了。
只剩下阿简一个人在房里,他看看李纯柏,又瞧瞧天上的日头,他觉得一定是日头太烈,不是村民大夫们中了几分暑气了,就是自己中了几分暑气。
心是懵的,事情已经大大超出了他可以反应过来的范围。
原来……原来你连她是个女人,都不知道……
城主,是女人?
他盯着躺在床上的李纯柏,她紧闭着双眼,连睫毛也不曾颤动一下。唇边的胡茬,颈上的喉结,她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更何况,她是他们勇武有力的城主啊。
阿简记得,自己四年前,是怎么遇着城主的。
那时候他刚来燕云城不久,在城东南开了一家小酒肆,生意不算兴隆,却也能养活自己。一日,因有客人赖账,他便死拽住不放,要他们付钱。结果那三位客人却言语相侮,二十不到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挥拳就打了过去——当时的他不会武功,他只知道自己的拳头有力气,专打天下不平之事。
结果却没想到,这几拳头下去,几乎毁了整个酒肆——那三个人都是有武功的,他的拳头再硬,却不是对手。
面对最后成为废墟一般的酒肆,阿简心里已比废墟还要成灰,却始终没有掉泪。
“臭小子,还挺硬气。”他们死命地踢他膝盖的后背,想令阿简跪下去。
他就是不跪,哪怕脑袋已经是晕晕眩眩,他也不跪。
门外,突然就走来一个男人,他身后披了一件带着帽子的纯黑披风,帽沿直遮到眼睛,看不清容貌。
“这酒肆已经被爷几个拆了,今日不迎客,以后也不迎了,哈哈——”
这男人,却在客人的嬉笑嘲讽声中,缓缓抬起头:阿简看见他阳刚而微黑的脸庞上,双瞳炯炯,如正午日头一般,衬着其两道浓而粗的剑眉。
三个客人突然都不踢自软,弯曲膝盖跪了下去。
“城主饶命——”
原来,他就是这座城的主人啊。
好生威武!
“你们身为铁骑部将,竟敢以身试法,在燕云城里闹事。”
“城主,你看在我们替老城主卖命一生的份上……”
“嗯。”燕云城主闭上了眼睛,她似乎饶恕了他们的罪过。但阿简觉得,那沉而无情的面庞,根本就没有饶恕。
果然,后头的阴影里突然出来两排刀斧手,麻利的束缚了三人,恭敬地等待着命令。
“永生逐出燕云城。”城主铁血地命令道。
“是。”刀斧手押着三人下去。
“城主——”
“城主——”
她根本不回头听他们再辩驳一句。
刀斧手走了,城主却没有走。
她反倒徐徐近前几步,打量了一番傲骨的少年,徐徐说道:“虽是他们出手坏了你的店子,但是从来没有一只手拍得响的巴掌。你,也是一个在燕云城闹事的人。”
那语气,不是要挟,而是宣判。
“是,我也动了手,挥了拳。”阿简却完全挺直了胸膛,昂起头全无惧色:“我做过的事情就敢担当,要杀要剐,城主悉听尊便。”
“好。敢作敢当,是个男人。”城主却突然笑了:“那本尊就来教你一些,教你成为一个真正强悍的男人!”末了,又刻意强调般添上一句:“本尊教你,做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的男人。”
他有些傻了,迷茫而疑惑地看着她。
他好像……明白,又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一直很严肃,连笑也很严肃的城主,突然似无奈地撇了撇嘴:“本尊有意带你回铁骑,教你武功。”
其实方才的鏖战她已经看了很久了,见这个少年有力气,又有傲气,欣赏他打死也不下跪的个性,便有心要收纳培养人才。
“怎么,嫌本尊不够男人?怕本尊教不了你?”她挑眉打趣他。
“多谢城主!”不下跪的少年,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到了地上,充满喜悦而尊敬的,给燕云城主磕了一个响头:“简刀多谢城主。”
“简刀?”城主似乎……是“噗嗤”一下笑了。她摆摆手道:“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重起一个,就叫阿简吧。”
在兵器谱里,简即是锏,方而有棱 ,力大而亦杀伤。正符合这个少年的气质。再则,简简单单直来直去,正好也是他的个性……
“多谢城主!”他惊喜地抬头,又感激地磕了下去:“阿简愿意以后追随城主,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啪!”阿简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让自己从回忆里醒过来。他还是不能相信,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歪头盯着床上的李纯柏一直看,一直看:这是个女人?
四年前就是这个女人说要教他,成为一个真正强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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