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什么为我们好?就是霸权!法西斯!”许久的同桌忿忿地小声说。
许久抬手到后面把马尾抓过来,默默看着,心里五味陈杂。
下午放学以后许久跟蒋逢一起坐车。车上人多两人都站着。许久靠着栏杆出神,一直不说话。蒋逢憋不住说:“明天我给你要一份申请书去。”
“不用。”许久低声。
“怎么不用?好好的头发说剪就剪?开什么玩笑?有没有人权?”蒋逢叭叭叭地说一堆,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旁边人侧目。
许久瞪蒋逢:“别嚷嚷。”
蒋逢闭了嘴,又不甘心,压低点儿声音说:“你又不像那些染发烫发的,成绩又好,留长发也没耽误学习,用不着剪。”
见许久不说话,蒋逢还是说:“真的,你写申请吧。你妈对你那么好,肯定会答应的。你要是不好开口,我帮你去说……”
“你不许说!”许久忽而抬头喝道。
蒋逢顿了顿,忙说:“好好,你不让说我就不说。那你自己说,好不好?”
许久别过头,用力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不会写申请的。”
“那你舍得剪头发?”蒋逢问。
许久低头,不做声。她当然不舍得剪。
以前她住在寨子里,羌族的传统,女人们全都留着长发。未婚的女孩子梳着五六根小编,已婚的挽着各种发髻,戴着银簪。她的头发是全寨子公认最美的,总是被人夸赞,让人羡慕。可她的头发长得慢,所以更是觉得珍贵,十分爱惜。后来地震受伤,住院的时候出于卫生考虑把头发剪了,之后到了许家才又慢慢蓄起来。
用了三年才蓄起来的长发,真要剪,就像剪她的心。
可这次学校规定要剪发,纵使万般不愿,她也不敢违反。在班上她又一贯是以品学兼优的著称的,她也不愿担上违法乱纪的名声。
许久的为难,旁边的蒋逢看在眼里,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劝:“许久,听我的吧,打个申请好吧?”
许久心里烦躁得很,说话口气很冲,对蒋逢喊:“你别说了行吗?又不关你事!”
“怎么不关我事?”蒋逢立刻回嘴,声音颇大。
许久扁着嘴巴瞪他,眼睛里水濛濛的。蒋逢觉得心疼,又觉委屈,眼巴巴地看着许久,喃喃地重复:“怎么会不关我事?”
许久吸了吸鼻子,口气软了下来,却还是嘴硬,问他:“关你什么事?”
蒋逢闷声说:“你要是把头发剪了,我心疼。”
许久一呆。紧接着心里就像被强塞进一只活泼的兔子,上蹿下跳,让她心跳过速血流加快,脸颊发热。
蒋逢则深吸一口气,撮起嘴唇,往车窗外看着,皱着眉头想事情。少顷,他眉目舒展,低头的时候脸上又带上自信满满的笑,对许久说:“我有办法!你放心,你不用打申请,我一定会保住你的头发!”
许久不知道蒋逢想做什么,也没问。她只是觉得有些晕,不知该怪夕阳太耀眼,还是该怪少年脸上洋溢着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笑。
还是那怪两个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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