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到从前（2 / 2）

雪白的世界，昏暗的灯光下打量张筱漫清秀的娇容，付老师也颇有远见和自己独到的见解，忍不住说几句。语重心长地劝道：“筱漫啊，听老师的，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满腹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p>

张筱漫眸色疮痍，看似明媚又忧伤的笑着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万事随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曲意迁就，不委屈求全，顺其自然吧。”付老师温柔耐心地惋叹：“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股扭劲儿，怎么说都不行，你这样苦得是自己。”</p>

张筱漫转到付老师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几分撒娇，几分讨好：“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么有福气，两鬓斑白依然有耿教授相依相偎，终老不相负，恩爱两不疑。让人特别羡慕。”</p>

付老师看一眼身边的耿教授，脸上堆满怡然自得的笑容：“就会哄我们老俩口开心，自己的事儿自己上点儿心。对自己也要豁达一点宽容一点，两个人都好，何乐而不为呢？”一番交谈，长者恳切、耐心的劝告令张筱漫心宽意适不少，展露一个自然的笑脸，坦率、开朗的样子，点头会意，道：“谢谢老师教诲，听您二老一席话，胜读十年，学生会认真领会的。”</p>

付老师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握着张筱漫的手：“这才对嘛。没事多来陪陪我们老俩口，你这孩子，我还得慢慢教你，一会儿上楼坐会儿。”</p>

陪着两位老师在熟悉的路上走了很久，然后礼貌的送两位老师回家。脑海里不断重复上演和方寒的过去，还有身边的不同声音，老师的谆谆教导，王乐瑶竭力撮合，秋枫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知道如果问他的话，他一定让自己给方寒机会。想着方寒和大家的说辞的话：“误会？真的吗？只是误会这样简单吗？那娄兰呢？她为什么可以那么自信？还有那些照片，不是PS出来的，他们的确很般配。这一切真的可以用误会两个字去释然吗？”再次回到阳光小区的时候真的是精疲力竭了，放一首舒缓的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p>

方寒去而复返，熟悉的双人床上张筱漫耳边听着MP3，方寒轻手轻脚地把它拿下来，看一眼，循环播放的是她最爱的歌者王杰的《为了爱梦一生》：</p>

为了爱梦一生这是疯狂还是缘份爱你有多深就是苍天捉弄我几分</p>

不能想不敢问是我太傻还是太真狂乱的夜晚又能留住多少个春天</p>

为了爱宁愿不醒来再多苦 我不在乎</p>

为了爱这场梦吹不散情愿用一生等待</p>

为了爱梦一生 游游荡荡 几番浮沉</p>

梦里的余温够我抵挡那世间寒冷</p>

正是张筱漫此刻心境的完美诠释：对爱情的执着，让她吃尽了苦头，因为有爱，又让她无悔无憾……</p>

红彤彤的脸颊，急促、粗重的呼吸声，被子里蜷缩的身体瑟瑟发抖，嘴里时不时地说着：“冷……”摸一摸张筱漫的额头，方寒一皱眉：“这么烫？发烧了？”给迷糊不清的张筱漫穿上衣服，背上她，匆匆忙忙返回医院。找来医生护士打了退烧针，又折腾一整夜，拧眉凝视身心俱惫，伤痕累累沉睡的人儿。方寒的身和心张筱漫一样遍体鳞伤：“你到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我？就算是惩罚，也够了，你要自己为难自己到什么时候？”</p>

方寒一直在医院陪伴，不管她愿不愿意见到自己，都不敢再轻易走开，怕她再乱来，不是偷偷喝酒就是偷跑出去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尽管如此，在医院的时候也不听话好好休息，整天抱着电脑敲敲打打。张筱漫对所有人都一如既往的友善，对方寒也找到了一种和睦的相处方式，既然赶不走他，也只能让自己面对，对他所做的一切柔声好言，礼貌的表示感谢。</p>

难得的柔情和从前一样，又不一样。让方寒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柔和且冷漠，对陌生人客气的那种，或许连陌生都不如，这种温柔暴力反而让人更难受。</p>

娄兰来过几次，真真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张筱漫皆沉默以对，不言不语。事实上用不着她开口，方寒会客气冷漠地劝她走，邱莞和王乐瑶一搭一唱，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陈滢潆的态度称得上良好，可说出来的话就话中带刺、绵里藏针了：“真不用你这么好心，你又不是不了解筱漫，她最不喜欢面和心不合的关系，更不喜欢应付假好心的人。”</p>

王乐瑶她纠正说：“滢潆，你说话太客气了，不是假好心，是不安好心。”</p>

直到医生允许出院，方寒的心才算安定下来，也不再急躁地要获得她的原谅或是重归于好。冷静下来，不难发现这事儿急不来，张筱漫不愿意，谁都没有办法。而且还有邱莞时常带着邱觐来搅局，不知道以前张筱漫是怎么处理的，但是方寒看到的是她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还有几分迎合。</p>

邱觐很郁闷，知道她是利用自己故意气方寒，但没办法，只能配合她。方寒更郁闷，以前张筱漫很鄙视这样的行为，他吃醋，心烦意乱，却只能忍气吞声。让方寒稍微感到欣慰的是她没有换掉家里的门锁，也许是她没想到吧，不管因为什么，至少，她不再强烈的排斥见到自己。</p>

出了院，张筱漫迫不及待的到单位报到，不习惯劳烦他人，更不喜欢别人随意修改自己的文稿，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和王乐瑶相约陈滢潆来到单位附近的咖啡屋。服务员拿来饮品单，张筱漫扫一眼：“一杯蓝山，不加糖。一杯卡布奇诺，双奶，少糖。”陈滢潆道：“一杯黑咖啡，双奶，双糖。”</p>

服务员正准备下单，王乐瑶改单子：“我不要咖啡，卡布奇诺换成热鲜奶。”</p>

张筱漫微笑歉疚的说：“不好意思，都病糊涂了，忘了孕妇大人不喝咖啡的。”王乐瑶打量着若无其事的她，盯着憔悴又冷漠的脸，她现在实在搞不懂张筱漫的言不由衷，也搞不明白她在别扭什么。不解的说：“这个时候了还喝这么浓的咖啡？你晚上不想睡觉了？”</p>

安之若固的状态，张筱漫无所谓笑笑：“没事儿，反正怎么都睡不着，你也知道喝两杯儿什么都解决了。”</p>

陈滢潆一皱眉：“还喝？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p>

“上次是意外。”张筱漫的青葱玉指拨弄散落下的头发，别在耳后，没心没肺的模样。突然像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抬头看着王乐瑶和陈滢潆：“对了，一会儿你们俩谁陪我去买酒？”</p>

王乐瑶怔然，不解道：“买酒？大小姐，你家里的酒还少吗？”</p>

张筱漫单手托腮，轻描淡写，开玩笑的说：“早让人偷光了，现在一瓶都没有了。”深表可惜地皱眉，更正自己的说辞，抱怨道：“其实是让方寒那个败家爷们儿全给我倒了，败家的玩意儿，浪费我好多酒。想好没啊，说，你们俩谁陪我去买酒？”</p>

陈滢潆和王乐瑶互看对方一眼，异口同声：“我不去，你也不许去。”</p>

服务员端来咖啡，王乐瑶瞅着心不在焉的张筱漫搅动浓郁香醇的蓝山咖啡，浑身上下散发出更加冰冷的气息，分明写着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心里琢磨着，她有多疼就有多爱，死不死心，放不放开，她说了不算，执迷不悟地向她传递方寒的讯息。王乐瑶坚信只有方寒才能让她变回从前温暖的像太阳的张筱漫：“方寒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p>

张筱漫的情绪没有一丁点儿起伏，听而不闻，低头喝一大口咖啡，淡淡应了一声：“嗯。”王乐瑶不眨眼睛地观察她脸上的表情：“你不去送他？”</p>

张筱漫低头，又喝一口咖啡，不言不语。王乐瑶知道张筱漫没有明确的点头，就是不去，这是她拒绝人的方式。对陈滢潆使了一个颜色，陈滢潆马上领会她的意思，利用她还爱方寒的心里，使用激将法：“上次你退了一步，方寒不明不白地和娄兰一起走了。这次你要是再退，方寒可还跟娄兰一起走，你可就真没机会了。娄兰对方寒多痴心，你比谁都清楚，再坚定的意志也扛不住她这么痴缠，到时候，你后悔可真来不及了……”</p>

陈滢潆噼里啪啦的分析，张筱漫默默听着，看上去完全不为所动，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方糖往咖啡里加了两块，咖啡匙慢慢搅动。搅着搅着突然停了几秒，眉心也跟着皱几下，又放了两块方糖进去，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搅动咖啡，端起咖啡杯放到嘴边。陈滢潆拉住张筱漫的手臂，故意糗她：“你喝咖啡不是不加糖的吗？你刚刚加了两次。”</p>

“嗯？我加糖了？还加两次？”张筱漫不相信地看着陈滢潆，仿佛失忆了，还是喝了一口咖啡，皱了一下眉头，放下咖啡杯。若无其事地说：“是有点甜。”关于方寒的话题还是不发表态度和意见。</p>

张筱漫这一点细微的触动没有逃过王乐瑶和陈滢潆的法眼，二人对视，意会之后，陈滢潆继续分析道：“我知道你现在不能给方寒什么承诺，这个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不用答应方寒什么。明天只要你人去，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就会给他一个希望，你们之间就有未来可言，如果不去，方寒极有可能心灰意冷。”</p>

王乐瑶旁敲侧击的说：“唉，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这段时间你利用邱觐气方寒，这对邱觐多不公平，你这样可不对，这不是你风格。滢潆说的你得听进去。”张筱漫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王乐瑶沉不住气地站起来摇晃她：“明天你真不去？”张筱漫从容不迫地看一眼王乐瑶：“不去，当断则断，不受其乱，这是方寒教我的。虽然我断得不够干净，但继续做就好了。”</p>

王乐瑶撇嘴，翻白眼看看张筱漫，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忍不住动手狠狠捏一把。不客气地揭穿她的言不由衷心：“你的心要是跟你的嘴和脸一样冷漠、坚硬就好了。张筱漫，死要面子活受罪很好玩吗？你都玩了两年啦？还没玩够吗？”</p>

陈滢潆怒瞪张筱漫：“哎，我说张筱漫，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自己骗自己骗得还不够惨吗？现在事情很简单，既然爱着他你就敞开心扉去面对。为什么要活得那么拧巴，自己跟自己较劲？你妈的事儿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又没人怪你，现在的医学每天都突飞猛进地发展，今天不行，也许明天行了。你何苦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p>

张筱漫面不改色，憋一口气，想反驳几句，看到二人义正言辞的神色，便放弃了，慢慢放松。淡然地抬眸静看对面二人，岿然不动地一口饮尽咖啡：“我要去买酒，你俩不陪我去？”</p>

王乐瑶翻白眼，摇头拒绝：“不去。”更愤然地拍桌子，指着张筱漫的鼻子，低吼质问：“张筱漫，你说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娄兰就是你们之间的小偷，可她什么都没偷走，方寒还是方寒，对你的感情一点都没变也没少。”</p>

张筱漫淡漠地看着王乐瑶：“娄兰的确没偷走什么，但我和方寒的确丢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比如信任。”</p>

陈滢潆撇撇嘴，身体前探，逼近张筱漫，直直地盯看她的眼睛：“方寒心里的人始终是你，你心里的方寒也没离开过，兜兜转转，谁也没辜负谁。你们俩明明对彼此仍有爱意，还挺浓烈的……”她话没说完，张筱漫不耐烦地站起身，冷色瞪着她：“闭嘴。虽然浓烈，但是变了，不是我想要的了。”拎起包包：“你们俩不要浪费唇舌了。我先走了，你负责把乐瑶安全送到家。”瞥一眼王乐瑶：“你记得买单。”</p>

“喂，是你拉我来的，该你买单。” 王乐瑶噘嘴，表示不满；陈滢潆抗议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凭什么我送啊，你拉来的你自己送回去。”张筱漫理直气壮的耍赖：“你们俩说话不好听，惹我不高兴了，所以一个负责买单，一个负责护送孕妇平安回家，要感谢我给你们赔罪的机会。”</p>

“哎，哪有你这样的。动不动就不理人，不想理人就一走了之，方寒一走了之什么结果……”和事佬失败，王乐瑶最讨厌张筱漫现在这种态度，气鼓鼓地买了单。瞅着张筱漫离开的方向：“哼，我就不信，你真能这样潇洒，看你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p>

陈滢潆拉一拉王乐瑶，不屑冷哼：“她呀，坚硬的外壳里藏着一颗脆弱的小心脏和一堆秘密。但现在都是公开的秘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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