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出游2（2 / 2）
老爷爷一脸爱慕的看着照片，温柔的说“我最爱的人！”
许是黑夜勾起了心底的想念，老人不似早上刚上车时的沉默，开始缓缓而谈。当时车厢很空，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林极渊的耳边只有老人苍老的声音和沈冰夷淡淡的呼吸声。
“他叫之维，是个老师。那时候新中国刚成立，我爸有军功，分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我们一家一下子就翻了身，过得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之维就不一样了，他爸是地主，前几年土改的时候被打倒了，之维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一下子就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林极渊摸了摸沈冰夷的脸，敛眸看着沈冰夷薄薄的红唇，想：看来之维就是另一个主角了。
“之维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坏人，虽然是地主但也没剥削过谁，就想攒点钱送之维出去念书，可那个时候，群情激奋的，谁还管你是个什么人，你是地主你就是错！之维他们一家在老家待不下去，变卖了家当，在县城里买了房子，之后我们搬过去就在他们隔壁。”
林极渊转头看向他：居然也是邻居！
老人没有看见林极渊那惊讶的目光，继续回忆着过往“之维那个时候11岁，长得白白嫩嫩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忒招人喜欢。那个时候我都16了，看着别人都勾搭小姑娘，我是一点也提不起劲，但一见到之维，我就心痒痒，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怕是有问题！”
“我很害怕，因为没有人这样过，我爸又是当官的，我是一点都不敢跟家里提。后来之维被送到北京的亲戚家读书，我就赶紧找了一个看着不讨厌的姑娘处对象，然后跟大多数男生一样结婚生孩子，这期间一直没见过之维。直到之维念完大学回来当老师，我才又见到了他……”
林极渊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有那么爱之维！。
“那个时候的之维温文尔雅，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我的心一下子就漏了一拍，我知道我的病没好，反而更重了。当时我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是家里的顶梁柱，没什么好怕的，就开始和之维活络起来。但我没想到的是，之维也有这种病，大喜之下，之后的事就是水到渠成。我念着有家庭不能乱来，之维不想伤害我妻子一直和我保持距离，在我的努力下，我和之维开始发展起了地下恋情，直到文，革那年……”
林极渊冷冷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位老人：呵！努力！怕是你欺骗之维会离婚他才同意的吧！
“文，革的开始彻底打破了我和之维的幸福，他被一帮自称是□□的毛头小子砸烂了办公室，撕毁了教案，还压到大街上游街示众。他是个文化人，身体弱得很，没被他们折腾几下就病倒在了家里……”
“你在哪？”林极渊但断了老人的描述冷冷的问
老人明显楞了一下，林极渊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咬着牙说“你抛弃了他！”
老人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但看到林极渊的眼神，解释的话却说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唉！我不是人！我不敢去看他，也不敢帮他！他周围那么多人盯着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地的工作怎么办？我的生活怎么办？但我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之维他卧病在家，□□却并没有放过他，他们居然闯进了之维的家！之维的父母刚好不在，他们就像一群强盗！不，他们就是一群强盗！他们砸毁了办公室不够，还砸毁了之维的家，将之维的东西全部扔到地上，包括他写给我的情书！我当时怕被我媳妇儿发现就让之维藏在了他家，没想到我们俩藏得那么深还是被翻了出来。那时候我实在不忍心之维受苦想去帮帮他，没想到一进门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之维身上都是血，瘦弱的身体倒在地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了。一帮小孩子拿着那一叠情书一封一封甩在他身上。我承认，再看到那叠情书的时候我慌了，我妻子和孩子就在我身后的房子里，我不敢出声，所以在他们问我知不知道的时候，我不敢回答，我怕被当成怪物！”
老人痛苦的捂住了脸，林极渊没有感到一丝的可怜，他只是感到可悲，为那个长得五分像沈冰夷的之维可悲！
林极渊没有想错，之维也为自己感到可悲，8年的青春却换来了这样一个人，他看着门口身姿挺拔的男人，趴在地上冷冷的笑了，用最大的力气怒喊“你们还有良知吗？社会还有法律吗？你们这是在践踏一个国家的尊严，一个民族的脸面！”
“哈哈！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是我写的，没有人知道，和任何人无关！这份爱是高洁的，是纯粹的，是令人向往的！我不会后悔，也不允许任何人去玷污它！”
老人描述了当时的情景，一行浊泪缓缓而下“他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怕是恨透了我吧！”
林极渊转过头不想再看这张令人恶心的脸
老人没有感受到他的排斥，自顾自的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之维，之后他就再也没出过门，直到76年1月11日，他从外面回来后就自杀了，当时我站在门口看他，他一眼都没看我……”
林极渊的手停顿了一下，有点心疼那位叫之维男子，在当时那个不开明年代同性之间的爱情就是耻辱，是堕落，是为人唾弃的恶心行径。但之维并没有这样想，他认为感情是没有高下之分的，只要是发乎于心，止乎于礼那便是高洁的。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怪物，所以即使□□以这件事为由各种欺凌羞辱，他也毫不在乎，因为他坚信他是对的！只是为什么坚持了这么久还是选择死亡，恐怕是……
“你说他为啥不再坚持一下，明明很快就过去了，明明很快就会好的！”老人还在埋怨，但林极渊不想再听了，他没有选择爬到上面自己的床铺休息，而是躺在沈冰夷的身边抱住了他：即使全世界都觉得我是错的，在我心里我爱你也是神圣的。
林极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怀里的小人翻个身缓缓的抱住了他，呼吸均匀绵长。林极渊叹了一口气，老人被沈冰夷的脸刺激了一下，再加上将心中压抑了许久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般在一边重复个不定“再坚持一下多好”，林极渊在心中鄙夷了一下，浅浅的睡了。
火车到站的时间是清晨，林极渊和沈冰夷没带什么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车了。下车前老人想要抱抱沈冰夷，林极渊没同意，沈冰夷也就顺从了林极渊的意思。两个小朋友走走停停，风景很美，却没能进入到人心里去。
“你不开心”林极渊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说。
沈冰夷叹了口气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闷闷的问“你说之维为什么要自杀呀？”
林极渊看着他郁闷的小表情，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沈冰夷坐的石头很大，林极渊坐在他身旁，摸了摸他的头“困不困？”
沈冰夷摇了摇头，撅了撅小嘴说“你是不是知道昨天我没睡？”
林极渊淡淡的笑了一下，回答了另一个问题“我想是因为偶像和爱人都失去的原因吧，对于那样一个感性的人来说，应该失去了活着所有的动力了吧”
“偶像？”沈冰夷睁着大眼睛想了想“周，恩，来爷爷！”
林极渊点点头，看向远方，目光有点怅然“那样的伟人，怕是很多人心中的偶像，不！是神明！”
沈冰夷惊讶的看着身侧的林极渊，他还是第一次在林极渊的脸上看到这样的孺慕神情。但很快就了解了，就像林极渊说的那样的伟人，即使没有和他生活在一个年代，依旧能通过他的事迹而折服。
沈冰夷看着林极渊那张完美的侧脸，心中有些痒痒的：林极渊好像越长越好看了！
林极渊看到沈冰夷一直盯着他的脸，无奈的轻笑了一下“不为之维难过了？”
沈冰夷被林极渊叫回了神，有点囧，磕磕巴巴地说“还，还好！就，就是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林极渊知道沈冰夷心里的感受，之维的爱情遭到了背叛，但他并没有对爱失望，他是豁达的，如果能挺过去以他的才情应该能过得很好。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一生信仰之人驾鹤西去，对于之维那样一个感性的人，恐怕是强撑到送行之日，才追逐着信仰去了吧，这样看他又是脆弱的。真是叫人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思考他！
林极渊第一次看到如此纠结的沈冰夷，尽力安慰道“如果同情他，他自己并未看轻自己的爱情。但他的遭遇确实让人唏嘘……”
夕阳的余晖下，林极渊不紧不慢地说着，沈冰夷看着洁白如玉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暗暗的吞了一下口水：怕是没人能长得比他更好看了吧！唉，我好像不止长得像之维了……
于是，在夕阳下，一个11岁的少年和一个12岁的少年小心翼翼的喜欢着不明心意的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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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取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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