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 2）

关于自身的那些流言云之并非毫无所知，只是对于一个自幼从流言里成长的孩子来说，再难听的流言都很难对他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用云之自己的话来说便是，比这难听百倍的都听过了，也就习惯了。

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么再如何艰难他都会咬着牙走到最后，无论付出何等的代价，他只看结果。

云之转过身，走回矮案前，说道：“先不说我，你为何会到此处来？”

“茯苓得知公子身在邺城，于半年前追随徐公至邺城，本想在第一时间便来寻找公子，却被徐公阻拦，虽未能及时与公子会面，但私下也在为您买通消息。”茯苓说着便又一次跪了下来，抱拳道：“茯苓愿为公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原来，皇后离宫前往妙胜寺的那张字条，是你差人送来的。”云之坐在席间，衣料覆着矮案的一角，雪白的手指托着尖尖得下巴，眼眸低垂，清雅的容颜被烛光映在墙上。

“这都是徐公的意思，他说您迟早都会用到，让我多加留意。”茯苓道。

云之微微叹息一声，微笑道：“徐公思虑周全，是我所不及的，你能听从于他，我也十分欣慰，既然来了，以后便留在这里，帮我吧。”

茯苓眼中闪烁感激之色，连忙展开双手向云之施大礼，叩首道：“多谢公子成全。”

胡月微用了整夜的时间与合欢进行了一番友好的谈心，合欢是有些小聪明，最起码懂得如何去讨好胡月微，字字句句皆不过是想从胡月微身上讨些好处，关于那枚戒指他却一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纵使是这般，胡月微还是很喜欢他，白日只要他一人陪伴，夜里才会将其余十几名少年唤来，其中便包括被高湛强行送进长秋宫的萧远归，几日无止无休的谈笑歌舞，琴笛声响彻宫廷。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皇后从晋阳回来后终于想通，准备与陛下重修旧好，从此改邪归良不再沉迷男色，没想到这一年不到的光阴，皇后便又回到了从前的那种纵情声色的日子，果然是本性难移。

“公子不做打算吗？”茯苓跟在云之身后，整张脸苦的就像是个特大号的苦瓜。

此时夜色已深，掌灯的宫人将走廊上的宫灯逐个点亮，留下一片万籁俱静。云之走上大殿，看着他问道：“打算什么？”

茯苓一直以为云之是个心思缜密，万事万物都会去算计许多，所以在展开行动时才能真正做到算无遗漏，百密不疏，不料到了此时竟然比他还要懵，难道他不知自己已在被皇后遗忘的危险边缘了吗？

茯苓不知道他家公子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让他更加费解的是，云之在看到合欢时竟然还能大大方方的笑脸相迎，难道是因为天太黑所以完全看不到合欢摆在脸上的得意。

这个时候合欢早已沐浴结束，还换上了最新最好看的衣裳，精心打扮了许久，他本想着今夜一定要惊艳四座，彻底拿下皇后，毕竟这些时日皇后待他虽好，却始终不肯正眼瞧他一眼，更别提夜里留下他伺候，虽然大伙都一样，但合欢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眼下这种状态。

可万万没想到他精心挑选的衣裳颜色竟然和云之今日所穿的一模一样，皆为碧色，这算什么，合欢脸上的笑容一度变得无比僵硬。

所谓衣裳相撞，不是你丑就是他美。

合欢喜欢碧色是因为碧色更能衬托他的肤色，他本就生的娇媚丰润，配上碧色便能更好的将那种媚态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一直以为碧色是艳色，甚至可以算是妖艳的，却不知也能被穿出温柔高雅、朗朗若明月清风的感觉来，直到此刻看见了云之。

他比任何人都要晚见到这位传说中容貌出众倍受宠的长秋卿，是因自从他们来了之后，这位长秋卿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以至于合欢到现在都还没来的及跟他打个招呼，“长秋卿？”

云之虽然笑的亲切，但还是让合欢难以平复心里的别扭，不知为何他就是莫名讨厌眼前这个人，即便是放下尊严做了男宠，合欢也要做那个最受宠爱的男宠，可如今就连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宦官看上去都比他要高贵的多，这就令她很不开心。

加之前几日他听说，茯苓得知长秋卿久获皇后宠爱，在来到长秋宫的时候就对长秋卿百般讨好，他本不信，只是如今他总算是亲眼看到茯苓紧跟在长秋卿身后那一脸狗腿样，再回想当初那个雪夜他对自己的奉承，合欢就更加厌恶起云之来了，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加在了云之身上，也就很难对云之这个人产生什么好印象，相反怨怼倒是不少。

他才不要去做一颗点缀美玉的乱石。

合欢看着云之，故意装出一副极热情的模样来，问道：“长秋卿这是要去哪里？穿的如此好看。”

云之十分淡然地一笑，说不上来有多亲近却也没有刻意疏远，“去见殿下。”

合欢愤然，看着云之忍不住随口说道：“皇后才不需要你去瞧。”

站在云之身后的茯苓愣了愣，就连合欢都没有想到，他会正面去怼云之，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如今就连后悔都已无用，他虽然不太喜欢云之，却也明白他在皇后身边的重要性，在整个长秋宫的地位也是无人可比的，合欢只觉得自己这是在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