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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帘幕照进殿中，斑驳的光影随着高升的红日一点点变换着方位，在人日到来之前，宫中的乐妓新编舞曲一支，献于中宫。

舞妓们步调轻盈灵动，折腰翘袖姿态妩媚婉转，配合着萧鼓奏乐舞完一曲又是一曲，此时的胡月微还握着酒杯不断与身边的少年对饮。

“殿下，再饮一杯。”

早已面露微醺之态的胡月微闭起眼睛，使劲摇了摇头，将少年端着酒杯的手轻轻推了回去，“不，不能再喝，头晕，晕的很。”

胡月微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左摇右晃的扶着身边少年肩膀十分困难的站起身，手臂一甩，长袖便轻巧地将矮案上的翠玉酒壶抚在了地衣上，澄绿的酒水便顺着酒壶流淌了出来，胡月微踩着洇开的酒渍，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这酒的度数其实极低，只要饮的不多便不会有酒劲上头的情况，可偏偏胡月微这几日心情不佳，便多饮了几杯，此时却已是晕头转向的厉害，颇有连北都寻不到的架势。

胡月微以手扶额，就这般凑巧的撞入了随宫女们一道进来的，云之的怀中。

“皇后。”云之伸手擒住胡月微乱摸乱抓的两只手，向后退了一步，云之看着胡月微脸颊微红，眉眼之间隐隐浮现出的媚态，便知她是真的醉了。

“皇后醉了，你们都先退下。”

“唯。”宫女们将即将燃尽的沉香，重新添好，与在的舞妓和少年盈盈一福。有序的退到了殿外。

胡月微缓缓睁开眼睛，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问道：“他醒了？”

“是，醒了。”云之笑吟吟地望着她转身，就像没事人似的，若不是她一直在走弯路，云之几乎都要相信她是真的没醉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也好。”胡月微也感觉自己有些喝多了，便应了云之提议，自己回内室去睡了。

直到第二日，她才从床榻上重新爬起来，即便是睡了这么久，胡月微还是觉得自己宿醉未消，脑袋疼痛的很。

细想起昨日的自己，胡月微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高丽、靺羯、新罗即将遣使来朝进贡，在这个时候没有高湛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她才答应可云之让前去为高湛诊治，她明知其中的厉害关系，可却还是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在云之离开后喝那么多，直至将自己灌醉。

原来在内心深处，她竟是一点都不愿意看到高湛活着。

胡月微越想，就觉得自己这个的想法实在太可怕了，但这却也是其次，醒来之后她只记得自己喝多了酒，然后见到了云之，那后来他是不是还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

“殿下醒了？”胡月微侧面，便看到了云之正擒着和善的微笑款款向她这边走了过来，“这是醒酒汤，喝完会舒服些。”

从云之手中接过汤碗，胡月微稍许抿了一口，抬起头看着云之问道：“那个......你昨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未时。”云之回答地十分爽快，随后又反问道：“怎么了？”

胡月微喝着醒酒汤，有些拘谨地问道：“那，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是做出了什么比较出格的事来？”

云之抬起下巴，双眼微微眯起，笑容看上去很是古怪，那神态表情像极了一只随时准备算计人的狐狸，“奇怪的事，您竟都不记得了？”

他故意将尾音提高还拖的长长地，就像是在对胡月微说，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不成？

胡月微不由屏住了呼吸，就连心跳都快停止了，她的指甲死死扣着汤碗，就连手指关节都开始泛白，“我做什么了？”

不会是把他扑倒表白心意之类的吧。

或者是......更过分？

胡月微会这么紧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曾经有一次喝醉后，生拉硬拽的将萧远归拉上了她的床，险些将萧远归当场吃干抹净，还好萧远归够君子，活的极有骨气，才没酿成悲剧。

胡月微想，她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萧远归第二日那张看上去像是要将她抽筋拆骨头一样可怕的脸。

这件事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胡月微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灵上的创伤，以至于之后每次喝醉醒来，胡月微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又干出些什么来。

“殿下也没做什么。”

胡月微逐渐松了口气。

“也就只是，用手在我身上来回摸了摸，顺便......”云之在床榻边跪下来，浅浅笑着，他坏心眼地欣赏着胡月微不断变白的面容，不但毫无同情心，还故意贴近胡月微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发丝被吹起，骚弄着耳朵非常痒，胡月微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往另一边缩了缩，红晕一路沿着耳朵慢慢爬上她的脸颊，此时的胡月微瞧上去，便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女子，就连神态都是娇羞的。

身边的云之呵呵轻笑，“对我说了句，思公子兮不敢言，您也不记得了吗？”

胡月微在震惊和错愕之间将目光慢慢转向云之，“我，我，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当然......”云之看着胡月微面如菜色，忽然笑了，他伸手将早已被胡月微喝干净的碗拿了回去，旋身而起，随着他的动作那宽大的衣袍便如一朵绚丽的花，瞬间绽放，云之停顿一下，轻声道：“是骗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