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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味来,胡月微终于是在长长的叹息之后,舍得将目光从早已空无一物的前方收了回来,她本还有其它别的事要问陆容与的,怎么在瞧见他后又给忘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着那么纯净的一张面孔,竟然也这么会转移话题,不过也怪她,贪图什么美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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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带着茯苓走到自己的房间,替他打来了干净的清水,用巾帕轻轻帮他擦拭着脸上残余的墨渍,安抚道:“辛苦你了。”
茯苓的身子僵了一下,从云之手中接过巾帕拿着一面铜镜慢慢擦揉着眼睛,笑道:“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公子可以如此信赖茯苓,让茯苓为您做事,已是茯苓最大的幸运了,所以不辛苦。”
云之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矮几上的玄色衣袍与一堆乱糟糟的枯发,久久不语。茯苓放下铜镜与巾帕,为云之倒了杯水交给了他,“公子在为何时忧心。”
云之喝水的动作从容温雅,神态有些憔悴,“此次兵行险招,是我太心急了些。”
“茯苓知道,公子也是迫不得已。”宇文护多次用密信传达了自己对云之办事效率的不满,云之也就不能再多做拖延,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借天象制造了这一系列的事端,的确是有些兵行险招,若此事茯苓没有办好,稍有偏失他这些年来所有的筹划都会因此付之一炬,更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只希望,所作所为不曾白费。”云之道。
“一定不会。”茯苓目光坦然地道:“公子不是说天象表示,不出三月便会易主吗?公子此时便可以开始等待东宫继承君位了。”
云之轻轻地点头,“只要高湛可以退位,我也不算凭白殚精竭虑这么久。”
茯苓笑道:“是啊,只要齐国新君登位,我想过不了多久齐国便会开始内斗不断。高玮怯懦无主见,且性情乖张,他若坐上了帝位,才是真正的天佑我大周,大冢宰这次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尽然。”云之摇摇头,放下水杯,“高湛这人虽然行事荒唐了些,但对国事也不会完全置之不理,即便皇太子登基为新帝,高湛也不会轻易放权给皇太子,实际掌权的可能是高湛也可能会是高俨。”
茯苓:“公子不必忧心,一个任性骄纵的幼童,再厉害还能翻天不成,这段时间以来,若不是您,他哪里能这么快出头。”
“不可大意。”高湛喜欢高俨自是有他的道理,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虽然平日是任性了些,但在政务上却有着出人意料的冷静老练,领悟力也是寻常孩子不能够相比的,更重要的一点是,高俨确实要比太子更适合继承帝位,皇后似乎也对高俨,报有极高的期望,虽然这个想法与云之现在的所作所为截然相反。
自从神灵显世后,高湛每日都宿在万寿堂,那里环境清幽也的确是个修养的好去处,其实胡月微并不关心高湛现在生活的是好还是坏,她只是担心太子与高俨这两个孩子。
胡月微希望高俨可以继承帝位,是因为她逐渐发现高俨具备一个帝王应该具备的所有条件,胡月微没有理由再去反对。但倘若真的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为皇位而反目成仇,胡月微也同样舍不得。
胡月微坐在灯旁,越想越出神,不由自主的便将手指送到火焰之上,当手指堪堪触碰到火焰的时候,胡月微便因为刺痛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含在口中。
果然,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谁输谁赢,最终受伤的也都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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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胡月微,此时身居东宫的高玮才是真的煎熬,日夜寝食难安,心急如焚,和士开虽然告诉过他,一定会助他登上皇位,可是高玮依旧不能放心,毕竟和士开是他父亲的近臣和他终究不是一条心,但就算着急,高玮也只能选择继续装疯卖傻,等候各方消息。
直至太史丞陆容与再一次入宫,这次陆容与进宫是专门为天象而来,“陛下,星象并非不详,此乃是除旧布新之象。”
“看来不退位是不行了。”高湛听苏浙提起过,但当时他却并没有太过上心,因为苏浙说过做不做这个决定,最终要怎样决断皆凭他一人做主,虽然苏浙没有把话说明,但高湛也能明白,顺应天意这是迟早的事。
高湛重重一拍矮案有些费力的站起身,对一旁的和士开道:“对于此事彦通可有何意见?”
“这......”和士开眼珠转了又转,心里明明是有话却迟迟不肯明说。
高湛道:“有话就说,朕何时为难过你。”
和士开抬头望向高湛,他见高湛此时的情绪还算稳定,便放松了下来,笑的谄媚,“世茂曾言说您的病症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费心劳神,若是您愿意,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自古帝王,百年后尽为灰烬,纵使是尧、舜、桀、纣如他们这般的恣意的帝王,到最后又有哪一个可以摆脱这样的宿命呢?陛下如今正值壮年,放下千斤负累,恣意作乐,纵横行之也无不可,这人辛劳是一世,快活也是一世,何不顺应天意,快活过一世也抵得过千年。将国事分付于太子与诸位大臣,陛下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辛劳了,当然,这都是士开的私心而已。”
高湛看着和士开,笑道:“果然,这世间也就只有如卿这般肆意洒脱的人,才能如此豁达,不拘俗礼,朕没有看错,卿非世人也,是世神也。”
陆容与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听着那些毫不见君臣之礼的言论,却是将自己完全的置身在了世外,高湛心情大好,他来到陆容与面前,道:“琦玉,既然天意如此,那朕便顺了这天意,你回去让太常着手去准备,朕打算则吉日传闻给东平王,由他来继承大统。”
站在高湛身后的和士开猛地抬起头,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看着高湛,别说是和士开,就连陆容与都是全身一僵,他抬头,透过白纱望着高湛日渐消瘦的面容,“陛下真的打算舍弃太子而立东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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