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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容与的话让胡月微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张脸是足够惊艳他人的余生,可若说吓人,从何谈起,难道就因为一双与常人不太一样的眼睛,他就错误的以为她是在恐惧他。
胡月微伸出手强行将帷帽又一次从陆容与的头上摘了下来,放在一旁,“这么好看的眼睛,藏在白纱之下多可惜。”
陆容与伸出拢在长袖下面的手,轻轻覆上晴蓝的眸子,有些拘谨不安,他并不能分辨胡月微所说的话究竟是在欺骗他还是出自真心实意,“殿下真的不会觉得很奇怪?”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人各不同,山河尚且有千般风貌,不过是一双与众不同些的眼睛罢了。”胡月微轻轻握住陆容与挡在眼睛上的手,慢慢移开,“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其实你的眼睛很美,因为它拥有一片澄澈的青空,与别人的都不相同。”
胡月微偏头望一眼窗外的天色,将帷帽还给陆容与,“我本还有其它事想与你说,只是如今天色也不早了,还是下次吧。”
陆容与看着胡月微没有说话,只是眼中还好似藏着万语千言,胡月微凝视着陆容与的眼睛良久,她发现陆容与的内心在这双莹润澄澈的眼睛里几乎都有所体现,他有任何想法根本无需开口,只瞧他这双眼睛就能明白。
胡月微看着他眼角微微弯了一下,柔情似水,她狡猾的没有直接拆穿,而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转身缓步朝门口走去。
陆容与见胡月微是真的要离开,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纠结,他咬咬牙,对胡月微说道:“殿下,我想再问你一事。”
胡月微停下脚步,偏过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精致的侧颜,卷翘如蝶羽的眼睫,秀挺精巧的鼻子,绛唇微张构成一道极其优美的风景。
“何事?”
陆容与神色平静,“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有人欺骗了你,你会如何?只是假如。”
胡月微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会杀了他,你都说只是假如,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结局究竟会怎样,不是吗?”
胡月微跨出藏书阁的大门,陆容与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目送她离开,胡月微的回答让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惶恐。陆容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云之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但又私心不希望云之陷入危险之中,这种自我矛盾的心理令他痛苦不已。
胡月微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在接触陆容与之前,她曾拜托长兄胡长仁彻查了陆容与的家世背景,陆容与是吴郡陆氏的嫡系子孙,这吴郡陆氏,自齐宣王时起至两晋,一直都是士族大家,如陆机、陆云这样的名士更是层出不穷。
难怪胡月微总觉得云之骨子隐藏着一种叫人望尘莫及的华贵雍容,原是他本就出身高贵。
胡月微回到宫里的时候,已是红霞漫天,她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大步踏入云之的房间寻找他的身影,可是她来回转了一圈都没有寻到。
在这附近的宫人和少年们瞧见胡月微大步流星的冲进云之的房间,以为是云之犯了什么错事,都急急跑来围在门口等着看戏,胡月微从云之的房间走出来,看着他们问道:“你们都守在这里作甚?”
阿宝从人群中走出来朝胡月微一礼,“殿下,您可是要找云郎君?”
“他人呢?”胡月微问道。
阿宝:“回殿下,不久之前,陛下身边的内侍阿吉前来传陛下口谕,请云郎君前去凉风亭赴宴,他们走了已经有一会了。”
“陛下请云之去赴宴?”
胡月微越想越觉得不对,急忙叫上行晨朝凉风亭走去。
春风拂柳,碧湖红霞,云之原本不愿前来,可是阿吉却以天子之命作为要挟,迫使云之不得不随他一道前来,今日高玮在凉风亭宴请自己身边较为亲近的几位亲信,舞姬在丝竹声中舞动着柔软的细腰,喝到尽兴之时,他们也逐渐开始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更加放浪形骸了起来,更有甚者竟是直接拿着酒杯便冲到了美人堆里,打乱了原本曼妙的舞蹈,他追逐这方才领舞的舞姬,强行将其搂抱在怀里,任凭那名舞姬如何挣扎,他都像看不到一般,当着众人的面亲吻这那名舞姬。
和士开、祖珽、高元海等人皆在场,他们偷偷的望向高玮,却发现高玮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还一脸的享受,笑容虽然矜持,但也不似是故意装出来的。
看到高玮这幅模样,和士开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太上皇真的没有看错人,高玮完全不具备一个天子应该具备的威严,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会被这些人骑到头上欺负。和士开虽然看不上高玮这个皇帝,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高湛现在虽然依赖他,可是和士开很清楚高湛活不了多久了,说不定哪一日他便会撒手人寰,要想活命,寻找新的依靠这是他必须要做的。
即使再看不起高玮,但为了能够更好地活下去,他只能选择妥协。
高元海因之前没能得到云之又被皇后当众羞辱,一直对其怀恨在心,此次看到云之风采更胜从前,还就这么从善如流的站在他面前,高元海肥大的脸气的紫红,却又不敢当场发作。
高玮坐在上位上,带一顶镶嵌着白玉莲花的金冠,身穿紫色纱襦,通身居家的打扮。
云之站在亭外,低眉敛目,高玮打量他许久,看向一旁的和士开道:“他就是母后身边的那个长秋寺卿?”
“正是。”和士开笑着回答。
“喂,听说你之前是个娈童?真的假的?”高玮嗤笑一声,似乎是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此语一出众人皆笑出了声,就连一旁侍候的宫人也忍不住捂唇轻笑了起来。
“是。”云之眼眸低垂,回答的非常干脆平静。
“咦?”坐在和士开身边的高阿那肱身子向前倾了倾,一只手肘在矮案上,眯起双眼,说道:“还真是南风馆里那个千金难见一面的倌啊。”
听到这里高玮突然提起几分兴趣,问道:“竟然有这种趣事?”
高阿那肱醉醺醺地说道:“下官也是听别人偶然提起,说当时有人为了见他一面,花千金求一首曲子,曲是听到了,但最后他都没见到脸。”
高玮不屑道:“不过就是个破烂货,大街上多的是,我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如今看到也就生了一副好皮囊而已,百无一用。与我那阿叔一样,无异于妇人。”
众人哄笑,高玮所说的那个阿叔正是高长恭,和士开皱了皱眉,心道:竟然拿自己的阿叔和一个小倌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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