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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扇前,少年背影单薄,身着碧色大袖春衫,一副南地士子的打扮,在昏暗的光线中,宽大的衣衫令他的身形看上去更加的瘦弱孤寂。

府内老仆良久才将门打开,看到少年有些奇怪的眨眨眼,从上到下细细将少年打量一番,确定自己对这位漂亮的少年的确没有什么印象,才开口问道:“你是哪家郎君,此时拜访东平王府,所为何事?”

少年朝老仆拱手作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他将玉牌交到老仆手里,带着他习惯性的微笑答道:“特执此物前来,想见一见东平王。”

老仆虽未见过这个少年,却是认得这枚玉牌的,这与东平王身上所佩带的玉牌几乎是一模一样,曾是东平王从一位老道那里要来的,听说这玉牌还有些来头呢。

老仆将少年引入府内,又叫童子站在不远处看守,这才亲自前去请示高俨。此时的高俨正与婢子玩的起劲,见到老仆,他一脸不耐烦地随手接过老仆手里的玉牌。

高俨看着手里的玉牌,腾地坐起身,连忙将自己腰间所带的玉牌也一并解了下来。

这正是高俨送给自己母亲胡皇后的那枚玉牌,怎么会出现在他人之手?高俨不由心生疑惑,遂让老仆去请少年进来。

在看到少年的刹那,高俨的紧张与欣喜瞬间化为乌有,他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一脸厌恶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有孤送给中宫的玉牌?”

少年看着斜靠在棋盘旁,粉料玉琢的华服童子,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东平王高俨本是皇后与高湛所生的少子,可这童子的模样,却是和皇后竟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但仔细观察他的年岁又与传言中东平王的年岁相仿,他便知道自己并未认错人。少年眉头微微蹙起,不由想起前几日他曾在别人口中得知,高湛与胡皇后本无夫妻情分,而储君高玮与东平王高俨两兄弟,其实皆是外室所生,后来才被交由胡皇后抚养。

如此看来,这些消息多半都是真的,少年微笑施礼道:“奴婢云之,斗胆前来拜会殿下,正是为了中宫的事情。”

高俨停顿了一下,问道:“孤的母后身处后宫,每日摆花弄草,自在快活,能有何事?”

面对高俨的明知故问,云之也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剑悬颈上,随时会被取而代之。”

“大胆。”高俨心中大惊,拍案呵斥道:“简直满口胡言,孤的母后尊贵无双,怎会有人敢对她不利。”

云之神态自若,跪倒行礼,正声道:“惟有听者能闻,遂才敢以实相告,此次之行,云之早已做好觉悟,还请殿下让奴婢说完,再行处置不迟。”

高俨正襟而坐,抬手示意:“孤且听你一言,说罢。”

云之注视着眼前这个年幼的孩子,民间流传着不少有关于他的传说,这些传说的真假,云之尚不足以对此加以定论。

但在短暂的交谈过后,云之发现高俨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在对朝堂上那些风云诡异的变幻,他都拿捏的十分精准,甚至是诸多在朝为官的人都无法企及的。

“怎么可能。”高俨垂着脑袋,用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尽数搅乱,又抓起一把,胡乱丢在棋盘上:“孤的兄长居于东宫,孤亦是大家最为宠爱的孩子,又有谁敢惦记中宫之位。”

高俨年岁虽小,但常年居于高位的他,早已习惯用自己的尊贵的身份来压迫别人,就连朝中某些官员,见他面色沉寂,多半都会感到震慑,鲜少有人会不畏他的权柄。

可云之却偏偏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拱手说道:“殿下疑心实属正常,但云之要告诉殿下的便是,教我之人,正是中宫。中宫身居掖庭,一言一行皆叫人倍加关注,云之只是尽绵薄之力,为中宫尽忠而已。”

高俨冷哼一声,显然是疑心不减,这种阿谀奉承的奴子,他见的并不少:“你说尽忠,放着朝中官员你不做,放着国事你不管,为何非要找孤的母后来尽忠,家家身为皇后,自然有当今陛下,东宫和我来保护,家族宗室为她尽忠,何须你费心。”

云之道:“殿下所言极是,但若陛下身边出现奸佞,又当如何?殿下的兄长长居东宫,贵为太子,本就是众矢之的,而殿下手中握有实权,背后是整个的范阳卢氏与胡氏家族,看似安全,实则早已触及到陛下的威严,倘若陛下听信了奸佞谗言,中宫之位不保。”

高俨原本还直勾勾盯着云之的视线移开,生来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不安与畏惧的情绪。

云之所说的问题,都是被他无意间忽略掉的严重问题,虽然被拆穿过失,心中不免有些不开心,但仔细想想他的话却是句句在理。

高俨终于露出了小孩子般的心虚表情,他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思索再三,像是赌气一般对云之说:“你来陪孤一局,你若赢了,今晚便可留在这里,明日孤便带你去见家家。”

云之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交错,眼神明亮璨若烟火,只是刹那又消失在了平静的眼底深处,他走到高俨面前行礼落座,修长的手指捻起棋子,将黑白子分离,一颗颗收回棋篓。

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唇角的笑意被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胜券在握的自信与目的达成的快意,流露在他眼底的最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

家家:出自《北齐书.高俨传》是对胡皇后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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