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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形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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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侍点了点头:“属下看那个女人已经病入膏肓,就去医馆查探过。这个女人也不是都城本地人,去年初刚来都城,人称朱娘子。那个男人是她相公,好像还有四个弟弟。他们在安居巷租了个小宅院,平日不太出门,街坊只零星见过几回。重九节之后,他们家就搬走了。”

嘉兰一边竖着耳朵听死侍的回禀,一边细细地在心里描摹这两张画像,直到把它们都刻进脑子里。

“记住了吗?”蒋老太爷突然问嘉兰,嘉兰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蒋老太爷又道。

嘉兰想了想,谨慎地问:“孙女儿不太明白,其一是,既然吴小将军要抓的是那个流匪,那朱娘子又为何遭了祸?其二是,既然杨城尉说奉了圣谕,为什么陆统领还要跟他过不去?其三是,吴小将军缘何这么重视抓捕这个流匪?”

“回二姑娘,朱娘子是因为阻止南衙府卫诛杀流匪,因而被牵连。”死侍道。

蒋老太爷点了点头,将第二个牵扯到政论关系的问题一一分说给嘉兰听:“北衙禁军和南衙府卫之间相互制衡,是今上默许的。如果再细算,今上偏信北衙禁军更多一点。而圣谕只是圣上口谕,杨城尉虽然不会傻到假传圣谕,但是对北衙禁军来说,除非是他们亲自收到的圣谕或者亲眼看到圣上的圣旨、批文,否则他们都不会信的。”

嘉兰若有所思地接话:“圣上是故意传的口谕,而未给圣旨或批文。”

昭楚帝怕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一场冲突,这场冲突兴许就是他有意为之的。

南衙府卫和北衙禁军之间势力的此消彼长,给了昭楚帝一种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蒋老太爷深看了嘉兰一眼,他很喜欢嘉兰一点就通的聪慧。

“至于你的第三个问题。”蒋老太爷反问道:“吴越舟身为南衙府卫的城尉,不应该对此事上心吗?”

嘉兰想了想,果断地摇了摇头:“就孙女儿知道的流匪,是从我们去碧溪庄那天开始的。那个时候,来普济寺戒严的是北衙禁军。按理来说,应该是北衙禁军接着接管流匪。退而言之,如果把重九节之案算作是刑事案件,也该由京兆尹上报刑部督管,轮不到南衙府卫。只有一个理由说得通,那就是当日南衙府卫经过旭日峰,遇见此案,所以就顺手想从北衙禁军那儿夺一点权。”

嘉兰说到这儿,皱了皱眉头。她以前还会逃避裕楚十年重九节的事,可是现在,她终于跨过了自己心底的障碍,开始仔细地思量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爷爷……”嘉兰缓缓道:“还有另外的可能性。”

蒋老太爷没想到她还有其他的想法,他颇为兴味地看着她,鼓励道:“兰丫头,说说看。”

“我以前没有细想,可是现在想想才发现不对。吴越舟为什么会知道那些流匪里还差一个人?”嘉兰直视蒋老太爷,目光如火炬,神情极为严肃。

蒋老太爷先前也没想到这一点,被嘉兰一说,顿时也沉下了脸来。

“爷爷,有两个可能性。其一,如果吴越舟赶到旭日峰的时候,所有的流匪都在。以南衙府卫骁骑的本事,怎么可能让这一个能被堵在春方门当场诛杀的流匪逃脱?其二,如果吴越舟赶到旭日峰时,这个漏网之鱼早就跑了,那吴越舟怎么会知道还少了一个流匪?”

嘉兰说道第二种情况,有些不太确定地问蒋老太爷:“爷爷,您征伐一小股流匪的时候,还会问他有没有同党吗?”

在嘉兰的理解里,小股流匪不成体系,向来都是抱团作案,没见过十个人以内的流匪还能有个头头光躲在后头的。

另外,从人之常情来考量,除非是明知这是有人在暗中操作、故意为之,不然在诛杀流匪的时候,谁也不会想着留个活口去问:“你还有没有同党?你的主子是谁?”这种问题,一般只会出现在逼问杀手的时候。

不然,小小流匪而已,就好像陆昭处理普济山脚下的流匪一样,一刀杀了就是。

蒋老太爷思索了一会儿,他从嘉兰的话里还想到了更多:“兰丫头,你说的没错。虽然不排除吴越舟心血来潮问了一问,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而且,如果真的是这个流匪提前走了,他为何要走?他凭什么能走?”

一般流匪抱团作案,杀人越货都是全做完了之后才能分赏银,没道理朱娘子的相公赏银都不想拿就走了。

就算他不想要赏银,其他流匪愿不愿意放他走也不一定。毕竟,谁知道你提前走了会不会报官,会不会出事呢?

“你再去查,顺着朱娘子这条线,把重九节那日的流匪到底都有谁给我查清楚。”蒋老太爷掷地有声。死侍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

嘉兰只觉得一股子凉气嗖嗖的从脚底心往心里窜。在镇安堂密室里的认知,忽然让她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性——如果,如果吴越舟是知情的呢?如果他甚至是策划者呢?

她甚至在想,丁卯他们,究竟是死于谁之手……

嘉兰从敬安堂的密室出来时,下意识地扬手遮住了头顶的阳光。蒋老太爷走在她之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她在阴影下渐渐回过神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她打起精神来,把对二哥逝世的悲痛和阴谋丛生的惊惧都深深地压在心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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