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重逢(2 / 2)
要是夏间姐姐还在就好了。夏满连忙打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可不能勾起姑娘的伤心事!夏满将功补过,看嘉兰摊开了纸,连忙走过来研磨。
芒种在一旁定睛看着,但瞧着瞧着,眼睛里就有点儿糊涂。
“芒种,不用勉强你自己。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谁能事事能干呢?”嘉兰看着她笑着,又拿起了笔,神态十分平静:“而且,聚散离合本就是常事,更何况只是一时缺人。不急,过几日这情况就会好转的。”
她说罢,才在纸上落下笔墨——“娘亲亲启”。
*
日落西山时,众人才从外头各处回来。嘉兰带着善礼和嘉竹陪着顾蒲月和蒋老夫人吃完晚膳,才回到西后院。
嘉兰如果白天难得顾上善礼,用完晚膳,就会到他的西前院去坐一会儿。善礼乐呵呵地在旁边打拳,嘉兰就跟嘉竹坐在一旁说话。
“姑娘,这把小木剑广岁雨没收钱。”夏时把小木剑递给嘉兰,又道:“他好像做了好些把小木剑给小孩子,这一把也是现成的,尺寸跟维勇少爷给的都对的上。”
嘉兰接过小木剑,左右看了看,在剑柄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善礼”二字。她不由抿了抿唇,叹了句:“他倒是有心。”
说罢,嘉兰等善礼打完一套拳,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啦阿姐?”善礼噔噔地就跑了过来,嘉兰把小木剑递给他:“维勇哥哥不是说可以教你练剑了吗?阿姐给你去做了把小木剑来。”
“哇!”善礼立马接过剑,比划了两下。嘉兰点了点剑柄:“这剑上还有你的名字,好好对它。”
“好嘞!”善礼欢呼一声,一溜烟跑到湖泽和湖沼身边炫耀去了。
嘉竹看看善礼,又抬头静静地盯着嘉兰,小模样还有点儿委屈——仿佛是在控诉地问:“我的礼物呢!”。嘉兰觉得有些好玩儿,捏了捏她的发髻:“你呀你呀,小广师父下一个做的就是你的武器架,好不好?”
嘉竹唇边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点了点头。
嘉兰又问:“花匠把你练武的地方铲平了吗?还留了几块花圃?你想好要种什么了么?”嘉竹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秋染,秋染刚要开口,嘉兰就摇了摇头,有些委屈地看着嘉竹道:“嘉竹,你都不想跟我说话了吗?”
嘉竹瞪大了眼睛,果断地摇了摇头。秋染便住了口,嘉竹这才慢慢道:“铲平了。留了两块花圃。”她顿了顿,试探地问嘉兰:“可以种能吃的吗?”
嘉兰心中酸涩,脸上却笑意盈盈:“嗯,那是自然。那就种上香椿树如何?能吃,也能入药。”
嘉竹点了点头,往嘉兰身边挪了挪,靠在她肩上,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喟叹。
嘉兰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小心翼翼,她一如往常笑着问:“对了,我今儿在给大姐姐和小妹妹写信。你有什么想带给大姐姐和小妹妹的吗?你还记得小妹妹吗,她刚生出来才一丁点儿大,现在……”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手臂上一阵濡湿——嘉竹不知为何,竟然哭了。
嘉兰心中一紧。她一直以来都非常非常担心,她担心嘉竹因为年幼失怙而性情大变,冷漠孤僻而又谨小慎微。但嘉兰更担心的是,就连定北蒋府对嘉竹都颇有怨言,嘉竹会慢慢地以为,其他人的痛苦都是因为蒋忠君——对嘉竹来说,她自然地带入了需要承受别人的怨怼和痛苦的角色,她觉得自己需要为父亲赎罪。
嘉兰装作未曾发现嘉竹的异常,她只是稍稍停顿了会儿,就继续说道:“……现在怕是身量张开了。我们兴许要好久才能看到她呢,要多给她写信,这样她才能记得我们。你也要写,我们姐妹四个,谁也不能落下。”
她扶正了嘉竹,轻轻地点了点嘉竹的额头:“听到了吗,我们四个,谁也不能落下。”
嘉竹呆呆地看着她,呆呆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最近都不肯去上郑武师傅的课了——你不是说好,要保护我的么?你要落下我吗?”嘉兰委屈道。
嘉竹连忙摇了摇头,嘉兰便道:“那就让郑武师傅来继续教你,好不好?如果你觉得别扭,那我们时间放短一些。但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那我们还是得把他的本事都学了来才行。”
“嗯。”嘉竹点了点头,缓慢而坚定:“好。”
嘉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外头就有人禀报道:“姑娘,外头来了两个人,说要见您。”
嘉兰愣了一下:“谁?”
报信的人迟疑道:“这两人都带着帷幕,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女的说,只能见到姑娘才把帷幕取下来。”
“这是什么道理!”夏满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天都这么晚了,总不能劳驾我家姑娘去见她们吧。”嘉竹赞同地握了握鞭子。
嘉兰想了想,却挥了挥手:“见一见吧。去看看,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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