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属(1 / 2)
听到嘉兰的话,夏时微微一颤, 心中一时惶然。她既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消息, 又不知嘉兰为何会支开阿团和夏满, 单独告诉她此事。
她只道:“奶奶信得过他, 是他的福分。”
嘉兰抚着茶杯的手一顿, 抬首看了夏时一眼, 没有说话。
*
广岁雨来后, 嘉兰想了想, 还是让夏时等人都退到了门外去,这才跟广岁雨交代她的打算。
“广记恒雕如今在建水州的佛寺, 已是颇受推崇。我大姐姐在都城也曾打点过,现在, 既然广记恒雕已经闯出了名声, 我有意将铺子开到都城去,想让你一同前往。”嘉兰道。
广记恒雕的生意一直都是她的人在做, 老广师徒只是手艺人。她想把铺子开到都城去,自是无人反对,但是广岁雨去不去,她还是要问过他的意见。
广岁雨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奶奶厚爱。这是个大好的契机, 我……”广岁雨心中也明白,这是个大好良机。他自不甘心一辈子, 只是在巾帼城做个手艺人。他也希望师傅的雕法, 能为世人所瞩目。
可是, 他还是犹豫了。
嘉兰静静地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没有询问也没有岔开。
“奶奶,这一去都城,我要多少年才能再回来?”广岁雨犹豫着问道。
嘉兰微一挑眉,笑道:“我以为人人都向往繁华地,未曾想,你倒还想回巾帼城来。你放心,我会为老广师傅养老送终。”
广岁雨咬了一下牙,再问:“我从不疑奶奶的善心,师傅他老人家定能过得很好。只是……奶奶,您什么时候回都城?”
嘉兰听到“回都城”这三个字,眼睫一颤。她低眉垂目,看着自己的指甲:“归期未可期。”
广岁雨心下一沉。刚想说话,就听见嘉兰悠悠然道:“小广师傅,岁月如梭,时不我待。你问这些未可期的事,不如看着眼下。眼下你所期何事,何者为重。若是错过了,那边是错过了。”
“时如逝水,没有谁会在原地停留等候。”
广岁雨心头一震,呆呆地看着嘉兰。只见嘉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广岁雨终于明白,嘉兰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想向嘉兰求娶夏时。
可是,前几年他心知肚明,夏时想要陪在嘉兰身边,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候。所以,广岁雨体贴夏时,不愿表明心意,让她为难。
可如今,他一去都城,不知何时才归。嘉兰几乎已经挑明了,若是他不说,夏时不可能在原地等他。如今嘉兰身边的人渐多,早比往年松快。夏时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龄,若是她乐意,嘉兰定会为她找最好的人家。
那么,他跟夏时,要就此错过了吗?
广岁雨的脸上浮现出了种种神色,纠结而至坚定,仿佛过了百年,却又只在一瞬。
“多谢奶奶提点。等过几日,再来给奶奶谢恩。”广岁雨坚决地朝嘉兰行礼。
他已经想通了。
嘉兰莞尔一笑:“也好。我这儿给你挑了几个人,如今尚在受训。回头你就带着他们去都城。大姐姐会替我看好都城的掌柜,你还是只要专心于木雕便是。生意上的事,无需沾手。”
广岁雨长舒一口气,再作揖:“多谢奶奶。”
嘉兰一笑,没有接话,而是把夏时叫进来,让她送广岁雨出门。
夏满是和夏时一道进来的,她先正儿八经地等夏时走了,然后才凑到嘉兰跟前道:“奶奶,咱们府上是不是好事又近了?”她笑着朝夏时的方向挤眉弄眼。
嘉兰哈哈一笑,点了点夏满的鼻尖:“你这促狭丫头。去把这些年来夏嬷嬷看重的小使女提上来吧,把她们放到内室里,看看品性。”
“好嘞!”夏满一口应下,她是真的为夏时感到高兴。
然而,夏时却并没有这样高的情绪。
夏时回来时,一脸凝重,让想要开口打趣她的夏满,都不由一愣。
“夏满,你先去跟夏嬷嬷说一声,挑人入内室的事儿。”嘉兰一眼就看出了夏时的心事重重,笑着把夏满等人支了出去,这才温和地看着夏时道:“夏时,怎么了?”
夏时脸色苍白地跪在了地上,头低低地道:“奶奶,婢子想服侍奶奶终生,不想嫁人。”
嘉兰坐直了身子,讶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夏时。想来,广岁雨已经向她表达过求娶之意。嘉兰本以为,凭着夏时对广岁雨的情谊,这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只是不知为何,夏时拒绝得如此断然。
“夏时,这是为何?”嘉兰微微蹙眉问道。
夏时深吸一口气:“奶奶的厚爱,婢子心里头感激涕零。但是,如果婢子嫁了,出嫁随夫,婢子就得离开奶奶身边。婢子还要候着小主子出生,不敢离开半步。”
嘉兰叹息道:“你忠心不贰,我素来知晓。但是夏时,你可还记得夏间回来时,我曾对你们说过的话?”
“我需要你,但我也未必需要你时时刻刻都留在我身边。他们需要你,兴许比我更加需要。”嘉兰缓缓道:“如今,广岁雨比我,更需要你陪在身边。”
“奶奶,婢子……”夏时刚咬牙想要反驳,嘉兰却挥了挥手:“情之所钟,难掩也。你的情意,我看得明白,就像我明白你对我的真心。”
夏时对她,已是掏心掏肺。否则,也不会在这短短的一段路上,就能狠下心来。
正因为此,嘉兰更不愿她因此而不去争取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
“夏时,你即便出嫁,只要你不愿,我就不会让人将你困死在出嫁随夫的桎梏里。”嘉兰认真地看着她道:“而且,我也需要你。我终有一日会回到都城,在此之前,我需要人手到都城为我上下打点。”
“你更不必担心我身边少了人。即便你远去都城,你依然是我的左膀右臂,为我提供莫大的助力。更何况,你和夏满,不是一直都在确保,即便偶有缺人,也不会乱我内院么?若是我离了谁就像鱼离了水,那才是错失。”
嘉兰看着夏时,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哀怜。她语调柔和带笑:“夏时,我本希望你们都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可天未必随我愿,所以,我愿竭尽全力,给你们能有的庇护。”
嘉兰说着,对夏时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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