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1 / 2)
沉沉的夜色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防镇城墙之上的灯在风中飘荡, 偶尔闪晃过城墙上斑驳的血迹和城墙下来不及收敛的尸体。
因夜色过沉, 目难辨物, 北狄暂退壕沟之外安营扎寨, 双方偃旗息鼓——但这根本不是胜利。
萧肃政拎着剑, 身后跟着驰援而来的乌桕和两万大军, 再一次站到了防镇的城门。
这一次, 他没有遇到阻碍。
防镇的守备军站在城门两侧, 目视着这一群刚刚血战而来的将士。
盔甲的摩擦声在深夜显得突兀而又森冷,每个人都紧绷着脸, 没有人流露出丝毫劫后余生的笑容。他们的脸上、手上——所有可以看见的地方,无一不带着伤。那些鲜红的血迹和深可见骨的伤口, 让防镇守城的士兵心中一刺, 羞愧地低下了头。
等城门一关,大军全部进驻城内, 停在了防镇的大道上。众人没动,静静地等着走在最前方的萧肃政发号施令——没有什么比一场同生共死的大战更能树立一个将领的威信。
站在城墙之上的卜娄也深知这一点。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将防镇的大道堵得水泄不通的大军,看着大军之前那个挺直脊梁的青年。
萧肃政拔剑迎战的孤勇,甚至在他的心里都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但卜娄只是有那么一瞬的晃神, 他很快反应过来,迎了上去:“卑职乃副将卜娄, 萧统领以一敌百, 真是——”
只可惜, 他那一句“好本事”的夸耀还没说出口, 就被萧肃政声音冰冷地打断:“罪人尤强何在?”
卜娄心下一惊,面上仍赔笑道:“尤将军在安排防镇的城防。”他说着,靠近萧肃政的战马,想要小声同萧肃政说话。
战马追风刚刚历尽浴血厮杀,对陌生人的气息极其敏感,立刻就发出了警告的嘶鸣。卜娄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只是萧肃政没有下马的意思,卜娄犹豫了会儿,只好站得稍远道:“萧统领,尤将军乃是尤统领亲自教导出来的义子,他如此行事,自有一番道理……”
卜娄特意强调了“尤统领”三个字。
萧肃政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黝黑色的眸子与暗夜融为了一体,却又好像洞察了一切。卜娄仿佛看到了萧肃政唇边的冷笑,眨眨眼,这又仿佛是他的错觉。
他只看到萧肃政侧转马头,对身后的人命令道:“乌左,把伤员请出救治,其余人原地待命。”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应道:“萧统领,我们也来帮忙。”
卜娄冷不丁听到个熟悉的声音,讶然地仔细去看,果然是冯达。冯达看了一眼卜娄,眼神里是让卜娄心惊的坚定。
萧肃政看了眼冯达,点了点头:“有劳。”
然后,他才对乌桕道:“乌桕,带一队人去把尤强押来。”乌桕声如洪钟地应道:“得令!老子这就去把这个违抗军令害死同袍的狗东西抓来!”
卜娄抖了一抖,有些害怕地忐忑道:“萧统领,您这样不妥吧……”
萧肃政这回是真的露出了一个冷笑:“卜副将,你就当是我强迫你带路的。”说罢,他不等卜娄细细思量话中深意,直接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翻身下马,将卜娄扣住。
卜娄表面上连连叹气,心底却有几分得意。萧肃政又如何?还不是跟尤强一样,被他三言两语的挑拨离间玩弄于股掌之间。
秋后算账又如何?违反军令又如何?他就不信,在防镇里,还有人敢斩了尤鼎悌的义子不成!
*
尤强显然也认为萧肃政不能把他怎么办。哪怕他因为见到萧肃政所带的两万兵马而不得不下令打开城门,他也从不觉得萧肃政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他大摇大摆地来,身后跟着一队亲兵,将乌桕等人挤到了一旁。
尤强到时,萧肃政的大军依然整齐划一地站在深夜的风里。
尤强眸子微缩,大声地明嘲暗讽道:“萧统领,好威风。”
“拿下!”萧肃政撇了他一眼,冷声呵斥。
随着他一声冷喝,乌桕等人迅速拔刀,隔开尤强和他的亲卫。乌艾等人冲上前去,将尤强包围。
“萧统领,你还真当你的威风能逞到老子头上?”尤强神色微变,但仍然底气十足。
萧肃政根本没有正眼瞧他,而是调转马头,沉声问他眼前的大军:“违抗军令,弃民不顾者,当如何!?”
“当斩!”
万余人厉声同呵。
防镇的士兵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谁敢斩我!?”尤强疾声厉色。
“咻——”
众人只觉眼前有带着血色的亮光一闪而过,等再定睛去瞧,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肃政手上拎着的剑,直接插进了尤强的头颅里!
迅雷不及掩耳!
他怎么敢!
灯火将这一幕照得通明,这一瞬,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违抗军令,弃民不顾者,当如何?”
萧肃政再一次问道。
“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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