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 / 2)
自从表姐同我谈过之后, 我这几日总有些闷闷不乐的。
宁华心变着花样的哄我开心, 可效果甚微, 搞得近日她也有些郁闷起来。
现如今的琼华殿, 可能也就高手姑娘同小华衣还整日无忧无虑的。
我就觉得,像高手姑娘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直到大理寺将淮阴侯府一案庭审的时候, 我才强打着精神,也凑去旁听了。
当天除了我舅母和表姐之外,上次见过的那个姨娘莲儿,还有个没见过面的中年男子, 带着几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头。一起来到了大理寺开堂会审。
我和母后则在几个宫人的陪伴下,坐在大理寺正堂后面的侧室里, 虽不露面, 却也能清楚地听到正堂的话语, 我却坐不住,推开了半扇窗,偷偷向外张望。
虽然这次的案件仅仅只是个民事纠纷, 可由于与此案有关的众人身份过于特殊,大理寺卿紧张的不得了, 我都瞧见了好机会他偷偷的用衣袖擦拭额头渗出的薄汗。
大理寺卿不敢苛待我舅母同表姐, 早早就上了椅子给两人坐下。
其他人却没有这般待遇了, 侯府来的那几人, 如今都跪在正堂的中间。
我也瞧见了上次见着的那朵小白莲, 也不知这几日不见她究竟经历什么, 如今面上一片憔悴,完全不似前几日见到的那么精神,跪在地上的时候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瑟缩。
至于那个中年男子,我瞧着面生,如今跪在小白莲的身边,一双如鹰的眸子透着阴沉,正一眼一眼的扫着我舅母。
我颇为好奇,转头看向母后:“母后,这人是谁啊。”
母后顺着我推开的半扇窗户望了出去,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这人是二房的长孙,他爷爷我原来也是要尊一声二爷的。论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堂兄呢。”
我点了点头,算是搞清楚了。
原来还是个差点出了五服的从兄弟,不过侯府的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接着就听到我母后接着说道:“他们家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实人家。当年你外祖出了变故,他爹,也就是我的堂叔,就搞了这么一出争权夺势的戏码。若不是我那时机缘巧合嫁入了皇家,想必早如了他们的心意了。”
感情还是一家子惯犯。
我瞧着那人是越发不顺眼了起来,怎么瞧着怎么像个坏人。
大理寺卿先是将拓印出的诉状交给堂下的众人传阅一番:“这是白氏宗族递交的诉状,众位可有异议?”
我瞧着表姐一脸的不忿,正想开口,却被舅母压了下来,舅母微微摇了摇头,表姐这才作罢。
“原告可确认证词无误?被告身份特殊,若被证实为诬告,可是要比一般的诬告罪名更加严重的。”
“民……民妇……”
那小白莲好似很害怕,确认二字像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中年人顿时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我瞧着格外的解气。
那中年人就算代表着宗室,也不过是个二房,如今长房仍有人在,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主说不了话。
而小白莲就算心计再深,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得知表姐仍是稳稳当当的安阳县主的时候想必她就慌了,再加上如今大理寺卿的一番威吓,她还能撑住那委实是个人才了。
只可惜,她不是。
小白莲哆嗦了好一阵子,这才又开了口:“是…是…民妇弄错了…”
“你!”
大理寺卿怒瞪这小白莲:“大胆妇人,你可知晓堂前翻异是什么后果么?”
小白莲抖的更厉害了。
“不过,念在你身为女子,便由三十棍降为十棍罢。”
接着不顾小白莲的哭嚎哀求,便被人给拖了下去。不多时,隔壁的小刑房里就传出了小白莲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等她再次被拖出来的时候,面如金纸,下唇都被自己给咬破了,臀部沾着血迹无比的狼狈。
她强撑着挪到舅母的身边。
“主母,先前是莲儿错了。如今莲儿知错,也受了罚,还望主母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莲儿,早日搬回来吧。”
舅母很是温柔的笑了笑,轻轻的讲小白莲的手握住,颇为安慰的拍了拍。
我瞧着舅母的样子很像是真准备和他们言归于好,我一急,正准备给大理寺卿提个醒,却不想母后出声拦住了我。
“阿沚别急,且看下去。 ”
我这才停住,接着看了下去。
舅母对小白莲笑的越发温柔了:“莲儿姑娘不必如此,原先带走侯府的财物实是我不对,正巧今日人多,也请大理寺卿做个见证,我们将侯府的契书好好的理一理。”
别看小白莲伤成这样,眼底居然还能带着喜色,也是厉害了。
“主母说的哪里话,侯府的便是您的……”
“话不能这么说。”舅母拦住小白莲的话语,接着转向那个一脸吃屎的中年人和他身边的那个老者,“还请二叔公和二房长孙一起来听一听吧。省的到时候再有人说我侵吞财产的好。”
二房两个字被舅母咬的极重,那中年人面色更是难看了。
接着舅母转向大理寺卿:“陈大人以为如何?”
大理寺卿眼光像我和母后的方向瞟了瞟,见没什么声响,这才笑容可掬的回道:“白夫人请。”
舅母一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契书。
“这第一份,是白府在洛阳老宅的地契,该是侯府的东西。”
她将契书递给众人看了一眼,又递给了大理寺卿。
“这第二份,是御赐的淮阴侯府的地契,也该是侯府的东西。”
众人又是看了一眼。
“这第三份,是侯府在城郊的一处田庄,是原先白府时候的祖产,也该是侯府的。”
“至于这第四份,虽说也是城郊的一处田庄,却是当今圣上赐给乐菱的封赏。这一份,就不归侯府所有了,这一份该是我女儿,安阳县主白乐菱的。”
此话一出,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长房媳妇儿,这乐菱也是白家的子嗣,乐菱的东西也是白家的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别看这老东西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怪费劲儿的,没想到说起话来中气颇足啊。
“二叔公此言差矣,乐菱虽是先夫的女儿不假,可若是按身份早就可以自己开府独住了,只是乐菱孝顺,这才一直留在我们身边。再说这契书上写的明明白白,莫不是二叔公想要侵吞皇家御赐么?”
“这……这……”
“叔公莫急,我知道叔公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接着往下分。”
舅母将契书递给一脸呆滞的表姐,这才继续道:“这一份是东城的粮油铺,这是我出嫁时带来侯府的嫁妆,并非侯府所有。”
“荒唐,自古出嫁从夫,这嫁妆便应是白府的财物!”那中年男子气的一拍巴掌,怒道。
“二房长孙又错了,这嫁妆,先夫虽可以取用,却也要先经过我的同意。不然便是盗取妻财,也是要判刑的,这样二房长孙还认为这是侯府的财物么?陈大人,我说的可对?”舅母笑眯眯的看向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不住地点着头:“对的,对的。”
中年人顿时憋着一口气像是吃了苍蝇。
舅母见此情形,将那张契书也递给了表姐。
“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嫁妆,为何要交给安阳县主!”
“二房长孙您不是傻的吧,这既是我的嫁妆,我便有权利交给我自己的子女,有毛病么?”
一室寂静。
“那么我们接着来吧。下面四份,一份是东城的胭脂铺子,一份是东城的瓷器铺子,一份是西城的粮油铺子,一份是西城的酒楼,这也是我带来的嫁妆,如今都交于乐菱了。”
“还有我现在拿出来的这五份,是东城的商铺地契,虽做的不是自家生意,确实年年租给别人收租金的旺铺,可这一份不能归侯府所有,这一份是圣上赐给乐菱的。”
“哦,这是西城的典当铺子,这一份是侯府的祖产,该归侯府所有。”
“这是西城的古董店和丝绸店,也是侯府的祖产,也是该归侯府的。”
“这是西城的另外三张地契和东城的两张地契,这是圣上赏给侯爷的,确实该归侯府所有。”
“漏了一张,这是西城的糕饼铺,是乐菱自己小时候搞着玩的,虽不怎么挣钱,但却是用的侯府的地方,便两边一人一半吧。”
舅母一口气说完,众人都傻在原地。
中年人面色阴沉的开了口:“弟妹真是好算计,分给侯府的地契里,五份有三份目前闲置着,就是成铺也只有一个丝绸铺子在盈利,真是好的很啊。”
舅母无奈的摊了手:“堂兄这话说的,您也知道先夫从前的做派,又不善经营,侯府的那些财产哪里够他挥霍的,我还时常要拿出嫁妆来填补侯府的中馈才行呢。”
“哦对了。”舅母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另外厚厚的一卷,“先夫从前是百户侯。这一份是去年一年封地的税额,刚收上没多久,我还没来得及入府库,也该是归侯府的。”
听到这里,那个中年人和小白莲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只是接过来一看,又是怒气冲冲的吼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年的税收就这么点!”
舅母笑的更加的和善:“堂兄这就不知道了,虽说农户要为我们交税,可侯府也要为他们修桥铺路,改善民生,一路下来也是不少的花费呢。”
我在小屋里瞧着真的是太过瘾了,没想到舅母居然还有这样伶牙俐齿的一面。
母后也不住的点头:“想不到我先前竟是小瞧了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