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往事已过（1 / 2）

俞落是第一个从车里下来的人, 老沈的家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俞落身上说不出的不自在, 但她心里也很是清楚, 这种情况下, 如果换成她的家人遭遇了这种变故，大概也会是这样的反应吧。她寻思着如何和老沈的家人解释老沈牺牲了的事情。原本站在老沈妻子袁丛珊身前，被她半搂着的老沈女儿, 挣脱了她小跑着朝俞落而来。袁丛珊忙喊道：“园园，你慢点。”

园园丝毫不理会妈妈的喊声，径直就扑进了俞落的怀里。抬起小脑袋,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天真无邪地看着俞落问道：“俞姐姐，我爸爸呢？爸爸不是和你一块去工作了么？”俞落心里一酸, 蹲下身子，微微仰着头看着园园道：“园园，你爸爸还有些事情，不能马上过来见你。你再等等好不好？”园园听后，脸上虽然露出些不高兴的小表情，却也只能点点头, 不情愿地应道：“那好吧。”

俞落站起身，牵着园园走到袁丛珊面前, 对她道：“嫂子, 我们能单独谈谈么？”袁丛珊一听俞落这个话,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愣了小半秒, 但又很快恢复常态对俞落缓缓点了下头：“好, 好的。”

她转身对老沈的妈妈道：“妈，你带园园先进去休息吧。老沈这会儿估计还得处理些事情才能回来呢。”老沈的妈妈心里虽然有很多话想问，可一听儿媳妇这么说了，也只能把那些话都咽回去，拉着自己小孙女的手道：“园园，奶奶累了。陪奶奶进去坐会儿吧。”

这时恰好小秦他们几个人也走了过来，俞落忙吩咐道：“小秦，带伯母和园园去休息一下。别太吝啬啊，多拿出点好东西招待着。”小秦听出俞落话里的意思，咧嘴笑了笑道：“俞队，咱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得了。”小秦一把抱起园园道，“园园，叔叔带你和奶奶去吃好吃的，喝好喝的。走喽。”

等其他人都走远了，袁丛珊率先开口道：“俞队，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吧。”俞落苦笑一声道：“嫂子，你还是叫我小俞吧。你这么叫我，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袁丛珊点了点头道：“好，小俞。你就直接和我说，我们家老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俞落叹了口气，直言道：“老沈，他牺牲了。”袁丛珊似乎没有很惊讶，而是极为镇定地又问了一句：“那么说他并没有当逃兵？”俞落瞧见了袁丛珊在问出这句话时，那双泛红了的眼眸，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老沈是为了保护其他人，为了不让其他人受伤害才牺牲了的。他的尸体已经被法医科的同事先运回来了。只是……”俞落想起老沈尸体的状况，不禁一时语塞，袁丛珊却催促了一声：“小俞，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俞落吞咽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只是，老沈现在的尸体时被火烧伤的。那个袭击大家的人，因为特殊情况不能去射杀，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火去烧。老沈为了保护大家，趁着那个人不注意，他就点燃了燃烧瓶夹在自己身子和那人身子之间。”

袁丛珊听完俞落的简要叙述后，眼睛缓缓闭上，眼角滑下了泪水，深呼吸了一下，重新睁开眼睛，带着哽咽对俞落道：“小俞，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么？一会儿就好。我婆婆和园园那边，我会和她们去说。你不用担心。”俞落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那我陪着你吧。不会打扰到你的。”

袁丛珊强扯出一丝笑意对俞落道：“小俞，谢谢你。也谢谢你没有记恨我们家老沈过去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俞落重重地呼出口气道：“老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那些事情要不是他被人胁迫，他一定不会那么去做。而且现在对我而言，那些不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嫂子你瞧，前不久不是我的那些黑锅和污点不是被放下也洗脱了么。”袁丛珊瞧着俞落大概一两秒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我现在明白了老沈为什么说佩服你了。虽然你的年纪比老沈，还有我都小。可你的胸襟可比大多数的男人还要大呢。”

俞落浅笑着，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有些羞涩地说道：“嫂子，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袁丛珊道：“我这可不是夸奖。我这说的可是事实。”她说完，抬头看了眼天空，那一瞬间，她似乎想通了些什么，似乎知道了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去做。她回过头带着一丝亲切的微笑对俞落道：“小俞，我们进去吧。”

俞落虽然想不透也猜不透袁丛珊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但看见她能如此之快地明白，心中也是有了一丝安慰：“好。”

俞落和袁丛珊一同走进办公大楼的大门，袁丛珊直接由小钟领着去她婆婆以及女儿所在的休息室。小秦走到俞落面前对她道：“俞队，高队在办公室里等你。”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当时我看到的大致情况已经和高队说了一遍。但顾赫为什么会变成那个鬼样子，还是得俞队你去和高队说了。”

俞落点头应道：“好的。”

高震办公室的门大开着，俞落一走到办公室门边。坐在办公室里头的高震已经瞧见了她，朝她点了下头，示意她可以走进来。俞落走了进去，高震站起身给她泡了杯茶水，摆放在她坐下的位置前，还未等自己坐下便开口道：“小落，我想现在你可以和你说说关于顾赫的事情了。刚刚小秦和我大致说了一下，他说顾赫临死前，浑身的皮肤都是惨白色的，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怪物。我想一定是那个实验室里有着某种不寻常的东西，也一定和之前我们在他的码头仓库里发现的那些小女孩尸体的事情有很大的关系。”

俞落如实作答道：“是啊，顾赫会变成那个样子确实和码头仓库那个案子有所关系。那些小女孩是他为了研究某种活细胞而进行的人体试验。那种活细胞会根据人的体质而进行不同的活动，比如像我们这种体质较好，平日里经常参加运动的人，如果身体里进入了这种活细胞，就会让这种活细胞变得兴奋，加快它们的活跃度，更加容易造成我们的身体不适，也会更快地吞噬我们的内部细胞和器官。而如果是顾赫那种体质较弱的人士，反而会是那种活细胞进行一定的休眠期，减缓它们的活跃度。如果这种活细胞用在谋害他人的事情上，怕是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到。这种活细胞目前知晓的就只有顾赫以及蔡头那边的人。”

高震听着俞落的话，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一想起小秦刚刚给自己描述当时顾赫的模样，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一听见俞落说蔡头那边的人也知道，他就觉得这个案子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复杂。可比起这些，他更关心的却是为什么顾赫会变成那个样子。一想到这里，高震便顺着自己的心思开口问道：“顾赫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按照小秦的说法是你说他在小秦他们赶过去之前，在实验室里释放了含有这种危险活细胞的气体才会变成那个鬼样子。可是，我听小秦说在那之前，老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当时你们的情况。而他借用的是你的手机，你当时明明在场却把手机交给老沈，让他去打电话。那是不是能够说明你当时发生了些什么？”俞落听高震这么问，顿时沉默不语。

而她这一沉默不语，机敏的高震顿时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俞落，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俞落微微低下头，暗自苦笑了一声，随后抬起头道：“看来，还是逃不过师兄你的眼睛。”

高震道：“如果顾赫真的只是被那些气体里的活细胞所影响的话，按照时间以及他本身的体质来推算，他的尸体应该不会残缺了那么多。那显然是内部和外部同时影响造成的，也说明他死之前，身体里已经含有了大量的那种细胞。”

见高震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俞落也只得实话实说道：“我刚到实验室的时候，顾赫站在我面前，拿出了两个小药瓶让我二选一，说是要我做个了结，同时也算是我进入实验室，去见阿臻的条件。而他的说法，这两个药瓶子里一只是他研究出来的药剂，而另一只则是普通的蜂蜜水。于是我做出了选择，等我们各自喝下后，他又告诉我，那种药剂味道尝起来就和普通的蜂蜜水没什么区别。也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就更加不能确定自己喝下的那瓶到底是他说的那个药剂，还是蜂蜜水。”俞落刚说到这里，高震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俞落为了缓解高震的心情道，“师兄，别露出这么一副表情。我这不是好好地坐着么。”

高震虽然点了点头，却似乎依旧没有放心的模样道：“然后呢？”

俞落顺势说道：“顾赫中间打过一通电话，而这通电话让他的心情变得很是暴躁。”高震接话道：“他的那通电话是打给他监视控制老沈一家子的小弟。他打电话那会儿，他的那些小弟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他的那通电话最后是由我来接听的。”

俞落点了下头，继续讲道：“后来，他很是恼怒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我和老沈看这是个能控制住他的机会，于是就计划好去制服他。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身体不适，而顾赫也突然浑身没了气力。老沈就成功将他制服住了。现在我回想了一下，顾赫之前和我说过那个药效是要二十分钟后才会发作。可那个时间，显然还没有到二十分钟。这就说明这个活细胞的发作时间比顾赫一开始估计的要更快一些。同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顾赫说是两瓶药剂中有一瓶是普通的蜂蜜水，那只不过是个幌子。他一开始拿得就是两瓶含有那种特殊活细胞的药剂。”

高震惊得骤然起身道：“所以你的身体里也潜伏着这种活细胞？！”俞落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这么说吧，老沈用我的手机给小秦打电话汇报情况的那会儿，我的身体里确实存在着那种活细胞。可之后，让我们意外的是熊南平忽然出现，并且将他口中所说的能够扼杀这种活细胞的另一种药剂让我喝下。在那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慢慢好转，所以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到底是彻底没事了，还是那种活细胞有部分残留在我的身体里。”俞落说到这里，她察觉到高震显然还想问熊南平的事情，俞落便说道，“之后是熊南平带着我们逃出了顾赫的那个实验室。等老李找到我们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知去向了。按照熊南平的话来说，他是为了报答我爸爸曾经救过他一命。可我现在回想起来，他为我做的一些事情，似乎远远超过了所谓的报恩。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该感谢他，还是要提防他有别的什么目的。”

听完俞落这一番的讲述，高震先是缄默了一小会儿。接着开口道：“小落，关于熊南平，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他曾经也当过特种兵，而且是个成绩优异的特种兵。他从部队里退役之后，很多单位想要把他招进麾下。这中间当然也包括了我们公安部门，他一开始也确实进了我们的公安部门，而且曾经和你的爸爸是好朋友。我想这一点，他应该没有和你说过。至于后来他为什么会离开公安部门，转业成了职业杀手。我听说过一些说法，他能力虽然出众，但脾气也出了奇的怪。这要是被他瞧上的人，他就会加以百倍地对对方好，而他瞧不上的人，哪怕你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也对你爱答不理，若是你下达的指令在他看来是不合时宜，甚至会威胁到他人安全以及利益的。他就绝对不会按照你的那个命令去执行，甚至会完完全全根据自己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也正因为这样，他得罪了不少人。这到部门不到一个月，就被上司处处刁难。最后就选择了辞职离开。甚至也从此对我们公安部门有了不好的看法。至于当初刁娜他的那些人，后来或多或少地被上级查出了工作上的腐败和错误。撤职的撤职，调离的调离。可是，熊南平却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们公安队伍里了。所以，我个人还是相信他这个人本质不坏，只是为人处事方面比较怪异，比较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