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敌意（1 / 1）

卡佩家族这次聚餐并不只有老威廉先生一家, 他的次子威廉此时被他派往中国考察市场, 因此这次的家庭聚会威廉只能缺席。但莫嘉娜身边那原本应该空置的位置上, 此刻却坐着另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有着一头棕色卷发，一双水蓝色的眼眸，鼻梁高挺，脸庞消瘦棱角分明，被灰色衬衫包裹着的上半身便足以看出他是个常年锻炼的人。他对莫嘉娜的举止显得有几分亲昵, 莫嘉娜也并没有抗拒，虽然没有太热忱地回应, 却也是显得很是顺从。

这一幕, 令我有了不安的猜测, 目光也不禁在莫嘉娜身旁的那个男人多瞧了一秒。他发现我正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瞧着他，他便咧开嘴笑着同我说道：“你好, 代乐。我从威廉叔叔和贝卡阿姨那儿听说过你的事情, 很高兴今天在这里见到你。我是韦德·罗什舒亚尔, 是莫嘉娜的男朋友。”当他说到自己的名字时，语调中带着一丝自豪，罗什舒亚尔家族是法国显赫的贵族后裔, 他确实有自豪的资本。而当他说到他是莫嘉娜的男朋友时，那种得意洋洋的姿态表露无遗，甚至于在他的潜意识里, 作为莫嘉娜男朋友的这一层身份比他作为罗什舒亚尔家族成员更值得骄傲。而当他说完的那一刻, 他也很是大方地当着大家的面亲吻了一下身旁莫嘉娜的脸颊。老威廉先生与贝卡瞧见后相视一笑, 莫嘉娜依旧没有抗拒，而是浅浅地笑了一下。

眼前的这一幕，令我觉得自己与眼前的画面是如此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尴尬。可碍于老威廉先生的面子，我也只能表示友好地朝韦德微笑着轻点了下头回应道：“你好。”面上我虽然可以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平静，暗地里却是五味杂陈，翻江倒海。趁着韦德的注意力停留在他身边的莫嘉娜，我不由自主地又瞧了眼莫嘉娜。在她感受到我的视线，正要转头看我的时候，我不找边际地低下头用刀叉熟练地切着餐盘里的鱼肉，切下一小块送进了嘴里。

贝卡见我头也不抬地专注于自己餐盘中的鱼肉，她忙又分了我一些鸡肉和意大利面：“乐，你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多吃一些。”我回过神，忙道谢道：“谢谢，贝卡阿姨。”

老威廉先生则是因为长女的归来以及终于能够卸下重担而兴奋地举杯对在场的所有人道：“来，为我成功退休而干一杯。”大家端起自己的杯子与他碰杯，老威廉先生很是难得地一饮而尽，这一杯酒下肚后，他又多了半杯酒，举杯对我道，“乐，今天莫嘉娜到公司后，就拜托你多帮忙了。”

我端起自己的那杯酒，与他的酒杯轻轻一碰，礼貌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当时，我并不知道莫嘉娜其实也在饭桌上打量着我，更准确地说，我当做自己没有瞧见她偷偷打量我的眼神。也许是即将到新岗位的她，心里或多或少有着一些不可避免的压力。而这种压力让她下意识地自我保护来审视，我这个她未来的下属，当然这也可能包括如果我不合她心意，就可以被换掉。

聚餐结束后，老威廉先生坐在沙发上与韦德和莫嘉娜聊着天。我帮着贝卡清理了餐具，贝卡心情很是不错地哼唱着小调，我的心情也随着她嘴里哼唱着的小调而舒缓了一些。等清理完餐具后，我和贝卡走到客厅。老威廉先生便对我道：“乐，我让莫嘉娜明天就去公司上班。我刚刚已经通知了罗莎（老威廉先生的总裁助理），她明天一上班就会通知公司里所有的人。你今天也先回去准备一下。”

我点头应道：“好的，威廉先生。”贝卡一听老威廉先生这有些逐客令的意思，有些不大高兴地抱怨道：“亲爱的，乐帮着我忙了半天，你就这么赶她走么！”老威廉先生一听贝卡不高兴了，忙解释道：“我不是要赶她走。”回头又对我道，“乐，抱歉。我一时有些操之过急，并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我笑着摇头，顺着老威廉先生的话说道：“我确实应该去准备一下明天要向新任总裁汇报的内容。”然后看向在场的其他人道，“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话刚说完。还没怎么同我说过话的莫嘉娜却突然起身道：“我送你吧。”她又看向老威廉先生，老威廉先生默许地点了下头。他身边的韦德即便有所意见，也不敢轻易表示，只得勉强附和道：“我和你一块送送乐吧。”

莫嘉娜却一反之前的态度：“不用了，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乐谈。”一听莫嘉娜这么说，韦德站起的身子就僵在了那里。老威廉先生忙解围道：“韦德，你再陪我聊会儿天。莫嘉娜的性子，你是清楚的。”韦德很是不情愿地又重新坐下：“那，那好吧。”

这似乎是莫嘉娜事先计算好了的，她吃饭的时候滴酒未沾。

她开的是一辆白色的路虎揽胜，这倒是让我有那么点意外。一般来说，很少有女性会选这么大型号的车来开。上了车后，她甚至都没有问我住哪里便很自然地往公司的方向开。

起初，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我便侧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半晌，她突然开口道：“代乐，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卡佩家族的公司么？”我收回自己看向窗外的目光，瞧着她那绝美的侧脸，轻笑一声地反问她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恰好前方一个红路灯处显示着红灯，她踩下刹车，停住了车。依旧没有回头看我，一直注视着前方的红绿灯，嘴里却斯条慢理地说道：“从你被我爸爸看中后，你基本就可以说是我爸爸花了一笔钱从你妈妈那里买来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从我爸爸资助你开始，你就和你的妈妈断了联系。也就是说，你从还没有从HEC商学院毕业就成了卡佩家的奴隶。而我的爸爸的眼光并没有错，你从毕业开始到现在替他赚了不少钱，甚至早就可以抵了他当初在你身上花费的投资。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就是你该还的恩情早就已经还完了，你完全可以脱离卡佩家自立门户。”在她说话的期间，我们眼前的红绿灯变成了绿色，车子再一次发动。

而我也从莫嘉娜的话语中感受到她对我的明确敌意，含笑一声回答道：“不知道莫嘉娜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中国的一句话。”她微微蹙了下眉问道：“什么话？”

我回答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恩情这回事情并不是用金钱的多少来衡量，即便我如你刚刚所说的那样，早就还清了威廉先生的那笔钱。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还清他的恩情，如果没有他当初对我慷慨解囊，或许我当初根本念不完HEC，亦或者现在不过是某家公司负债累累的小职员而已。所以对我而言，即便是作卡佩家的奴隶，我也得尽我所能来回报当日恩情。”我的这一番话令莫嘉娜哑口无言，也令她终于快速地侧目瞥了我一眼，然后暗暗叹了口气，给了我一个评价：“你真是个让人难以读懂的怪人。”

我嘴角一扬朝她笑道：“谢谢莫嘉娜小姐的夸奖。”我知道她虽然嘴上说着我是个难以读懂的怪人，可她在听见我谢谢她夸奖后，嘴角不自觉并掩饰不住地微微上扬。我便知晓她即便没有完全解除对我的敌意，可至少不会想一开始那般对我戒备的很是严密。

等她的车开到了我公寓所在的大楼，我朝她道了声谢便下车要离开。在我就要进入大楼时，莫嘉娜摇下车门叫住我道：“代乐，你大可不必理会我爸爸说的让你准备那些资料报告。其实你在进入公司开始，你的那些资料分析报告，我爸爸都会复制一份交给我，由我来审核。所以公司最近有那些重要的项目，我心里很清楚。”

我轻笑着看着她说道：“莫嘉娜小姐，你知道那是你的事情，也是你事先做的功课。可我现在的功课就是要准备明天给新任总裁过目的材料报告，哪怕你现在告诉我，你早已知晓，那并不能构成我偷懒的理由。”莫嘉娜听后，终于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赞许，也有一丝满意：“那么明天公司见，晚安。”

我应道：“晚安。”

等莫嘉娜的车离开了我的面前，我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悄悄散去。虽然我能够从容面对莫嘉娜刚刚那一系列的问题和话语，但我的心中始终透着一丝描述不清的绞痛。或许面对莫嘉娜一开始的敌意，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彷徨吧。我微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便恢复常态走向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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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的同时，祝各位朋友，冬至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