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情人在哪里(2 / 2)
等他对着阳光鉴别一下,之前看到的光晕果然不是错觉,她这头蓝毛就像是极细的发丝外头又镀了层细膜,叫日光一照,很有些珠光宝气的意思。
“八百万两……”
男人稍微算了算市价,复又放开头发,捏着她的下巴颏打量了一会儿。
“眼睛加五百万。”
身量什么的一看便知,他按顺序检查了一圈,眼光终究落在了女孩子的左脚。
她穿这一身褂子挺简单,因为脚不需要直接踩地,虽然连鞋都没有一双,但还是个白皙干净的样子,腕骨纤细骨肉匀停,可卡着那最纤瘦的地方,却多了道顽固的疤痕。
脚链子栓出来的。
角都可自然的把她提溜高了点,捏住女孩的小腿,拇指沿着那道深红色的痕迹蹭了一圈:单手感和两侧的肌肤没有任何区别,比起疤痕,倒像是沁进了骨子里的封印式……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啧”了一声,有这么个瑕疵还要花心思修补,要么顺势改个纹身呢?
现在纹一次多少钱啊?
雨隐没有专门搞这个的,带她出去加工,是不是还要花路费?
艾玛这么一算这祛疤的成本还挺高啊……
想到这里,角都突然皱起了眉头,锐利的指甲贴着足弓直直划出一道血痕来,结果不出所料——这小孩不止身上缠着的那层风压,像是砂隐的人柱力因为封印不完全而泄露出的沙子,就连恢复速度也没差多少。
擦破皮肉的小伤,至多一个小时就好了。
这种体质怎么纹身啊喂?!
那红痕是封印术留下的,普通的颜料埋进皮肉里,怕是后半截还没纹完,前半截就被恢复的细胞挤出来了,硬纹下去,不是花车轱辘钱,光便宜纹身店了吗?
他这么一愁,倒是让满脑子【卧槽这人怎么回事啊.jpg】中的花山院莲见找到了可趁之机。
她此时离地可远,着力点全在捆着四肢的触手上,此时憋出一道呼扇呼扇的风遁来,借他分神,用蛮力生生把那几道触手拧的变了形,踩着角都的掌心就是个大回旋。
她整个人在半空中歪了180°,拿膝盖去撞这货的太阳穴,被挡住了也不气馁,足弓一收,对着角都的胸膛就是一记窝心脚。
踹的角度眼前一黑。
不过就这一黑的功夫,他脑子的账本唰唰唰翻了好几页——就她这个战斗力,高端市场肯定忧心客户安保,一年半载的出不了手,走黑市私了吧,又得被压价,最后可能也就千八百万两的事儿。
就雨隐现在这个规模,千八百万两的,连陪拆迁费都够呛!
角都摸着心口想了想,觉得亏得慌。
这会儿又开始了漫天的大风刃,地怨虞化作的触角来来回回给他挡刀,角都粗粗估算了一下:就这个风遁的规模来看,她不止回血快,回蓝也快的不正常。
真打久了,不定是谁耗死谁呢!
不过这个能力确实不错,角都记得去年被佩恩打碎了一个心脏,目前还没来得及补充。
要么就拿她凑数好了……
蒙着脸的男人叫迎面而来的几十道大风刃吹飞了头巾,闪来闪去的却不怎么的着急,还在那权衡利弊:她这战斗力确实相当可以,不过招式太死板,比起和人打架,更像是见天对着人偶乱砍练出来的,半点随机应变都欠奉。
不过要是好好教一教,很可能就是个大杀器了。
想到这里,角都任由呼啦呼啦的大风吹着头发乱飘,死死的盯着半空中那个随时准备落下来咬死自己的小女孩,隔着那老远的距离,直直对上了对方怒火中烧的瞳孔——
这么双眼睛,卖五千万都不够,五百万绝对是血亏
——在气势汹汹的风压正正落在额前的瞬间,男人不闪不避的露出了个笑容,轻轻巧巧抬起了手来,正好停在那女孩因俯冲下来卸力而弯曲的脚掌下。
和早前绑她那会儿的画面,居然正好重合。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顿的功夫,带起音爆的风刃贴着他耳侧轰隆隆的落在地上,直直在背后刻出了个绵延几十米的扇形线。
去势未尽,那女孩还顿在半空,从侧面赏一赏这个画面,倒像是她自高处中跳下,心甘情愿落在他手掌心里一般。
角都稳稳的让她踩着,托着那脚顺势一推,女孩在在半空翻了个跟头,轻巧的落在了不远处的树墩子上。
花山院莲见眉头一皱,忍不住在树墩子上蹭了蹭脚心。
在她身后,整片山头都只剩树墩子了,倒掉的树干以此为圆心塌出了一道圆阵,角都看着青天白日下,站在树墩子上蹭脚的女孩,只觉果然哪哪都很好。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这孩子察觉到自己一瞬间消失的杀意后,下意识也跟着改变了风刃方向。
她这反应,比较适合放在两头没有深仇大恨、但闲来无事乱打架的猛兽身上,很有些审时度势不愿同归于尽的自觉。
再加上这个仿佛不太会说人话的长相,做成一锤子买卖能心疼死他!
至于拿她的心脏——就算装了这个心脏,得到了这份能力,他到底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只能做一票任务拿一份佣金,就目前这个形式,他就算再原地踏步十年,也足够应付黑市上的那些任务了。
于是就在刚才,这位耄耋老人灵光一闪,想:不如忽悠这小孩来当个副手呗?
训练好了双管齐下,原来搞定一个任务的时间,现在可以搞两个!
你要问角都是觉得搞个新心脏重要还是赚钱重要……
那答案肯定是钱。
他刚要开口,不远处突然悠悠飞来一只纸鹤。
那是小南的纸分|身。
佩恩统合了川之国和雨之国的忍村,说起掌控力来,比山椒鱼半藏还要大些,虽然不在人前露面,但却以【每周末不会下雨】这件事,来向民众彰显自己的存在,所以雨也是他的耳目。
山头都给打秃了,再听不到动静佩恩就是聋子了。
角都心想那俩人筛成员招揽名单筛了好几个月,入眼的基本没有,他也是受够了三个人就一组织,结果还有两个不赚钱的现状了——就他一个人赚钱交公,不是得亏死?
不如接私活。
不如带着私人一起接私活。
等晓组织什么时候达到他梦想中约等于20个佩恩的水平,他再兢兢业业给组织奉献一下终生去。
然而一想小南看似不食人家烟火、却莫名其妙很会忽悠人的本质,就有点担心自己刚看上的摇钱树没来得及被自己洗脑,就先投了敌营。
纸鹤无风自燃,烟尘转了一圈,化出了个穿着黑袍的纤瘦身影来。
“天使”平静无波的双眼直直看过来,当即就因为这满地树墩子的惨像颤了颤。
角都心想这表情挺难得啊,下一秒,难得出现波动的女人似乎是小小惊呼了一声,立的好好的分|身突然重新爆成了一团烟尘,只剩片残存的纸鹤慢悠悠的落在地上。
角都: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影分|身都给吓崩溃了?
没过几秒,又一只纸鹤从远方飞来,角都隐隐观测了一下,这玩意儿飞的一点都不优美就算了,这饿虎扑食的架势……怎么像是冲着摇钱树去的?
“恶虎”飞到近前,唰的又现了个人影出来,这下,花山院莲见也觉得这人仿佛是对着她来的。
她只是来缅怀男神兼圣地巡礼的,不过是蹭路不成想灭个口而已——尤其还没灭成功——怎么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还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下一秒,烟尘散去,花山院莲见匪夷所思的表情唰的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眼前这脸看起来……好踏马眼熟啊喂!
莲见仔细一想,当年告诉她弥彦死讯的那女孩,仿佛就长了这么一张看破红尘的脸。
然而没等她把脸对上名字,这道纸分|身也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重新爆成了一地碎纸片。
就这一会儿,小南的本体已经来到了。
她站在远处没有妄动,神情间居然能看出几分小心翼翼,她本就长得好看,板着脸尚且一身仙气儿,此时瞳孔深处震荡剧烈,目光盈盈的居然很动人。
角都早前一直默认佩恩和小南有一腿,只是这个眼神……
别不是一见钟情了吧?
角都心说别呀,我还准备收了她赚钱呢,你要忽悠的她伙同你绿了佩恩老大,叫他恼羞成怒一指头按死了,我不照样血亏吗?
那边厢,勉强算是一次久别重逢。
其实小南和她接触一直有限,十几年没见早该变陌生人了,但遭不住莲见十来年没长个儿,虽然头发变了个色儿,但脸还是当年告别时那张脸——
——但凡看到了这张昨日重现般的脸,就仿佛看到了弥彦揣着饭团、兢兢业业跑去山谷里奶孩子的背影。
这是不掺水的情怀。
反倒是花山院莲见差点记不得她做过什么,只记得橘黄色的男神背后,仿佛还有一对红蓝,差不多是小南来通知她死讯那天,才彻底看清了她的脸。
此时,莲见陡然被对方拉回了十年前,从身体到脑子都有点脱节。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小南拉到了雨隐的门口,这村子看着就很压抑,大路上就没几个过路的闲人,她扭头一看,那个叫她灭口失败了的红底绿眼睛也不见了。
事实上,这不是花山院莲见第一次看这道大门,但绝对是最真情实感的一次。
她打小三观就有点歪,所以并不觉得闲来无事跟踪个谁谁谁,那就算是斯托卡了,但莲见并不否认,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是真心实意在斯托卡弥彦。
那时候斯托卡,视觉中心必须是人,跟弥彦这个仿佛自带圣光的主体物比起来,雨隐村从入口大路到前门楼子,都只能算是个虚了吧唧的背景。
但此时此刻,当花山院莲见站在高高的楼梯尽头,真正踏入那道那道门时,却觉得太阳照进中堂时的角度似乎产生了什么魔幻的偏移,以至于自己那双变了色的眼睛,仿佛也觉醒了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倏尔透过烟尘一样袅袅的时光,看到了她男神吭哧吭哧往前跑的背影。
你看看这个熟悉的橘黄色后脑勺,花山院莲见面无表情的想,除了弥彦,谁还长得出这么英俊的后脑勺!
无声的轻风穿堂而过,吭哧吭哧的背影立在了原地,任由那点清凉拂过颈后垂散的发丝。
花山院莲见眼前一花,熟悉的白衣背影化作一身黑袍。
下一秒,她怒的只想掀桌。
像尼玛的像!
幻尼玛的觉!
这明明就是我男神货真价实的后脑勺!
紧接着,她带着点异样凶兽气息的杀意对着小南就去了:弥彦明明没死,这个货十几年前为毛要骗她?
#卧槽邪教白进了#
#卧槽时间白费了#
十好几年没见面,男神到底还认不认识她?
但糟心的同时,她心底又不知道打哪涌出一股蜜汁欣慰来。
就像之前跟飞段瞎哔哔的一样,可能是被管习惯了,她从小就特别想管弥彦叫爸爸——可惜那会儿型号搭不上——但现在这副十年没长大的壳子,说不定就可以了呢?!
这一激动,煞有介事放出来的杀气便散了大半。
对于空气的这一紧一缩,小南半点反应都没得,看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感慨万千,反而是在莲见险些傻笑出声的时候,那颗橘黄色的头脑勺终于缓缓的转了过来。
花山院莲见的笑意尚且憋在胸口,眼泪却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这其实只是个基础亮相而已。
结果佩恩还没反应,门前那傻鸟的风遁却可快,一闪之下,人便直接蹲在了他眼前的桌子上,一双柔软的手掌悄然举起,不容拒绝的捧住了他冰凉的脸颊。
她还是十岁出头的样子,蹲成个球球也就一点,圆圆的眼睛里全是闪烁崩裂的光点,复又眯成两道月牙,挤得那些水珠溢出眼角。
水珠子沿着圆润的脸颊线往下流,汇聚在下巴上,一滴一滴打在佩恩面前的桌子上。
吧嗒吧嗒,可有节奏感。
温暖的触感顺着搭脸颊两侧的手掌蔓延开来,那股温暖绵绵密密的,就连轮回眼对于天道的细微操控都麻痹了似的,让这具身体在只有灵魂才能俯视的另一个维度,慢慢的颤抖了起来。
虽然天道佩恩的本质,依旧是冰冷的尸体,但此时此刻,合着眼泪滴答的声音,长门突然又从静止了十几年的胸腔里,听到了弥彦久违的心跳声。
变了个颜色的蒲公英笑嘻嘻的抹了把眼泪,像小动物似的缩着肩膀直直蹭上来。
先是发顶,后来是鼻尖和脸侧,挤的恨不得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滚满一圈,原本还蹲在桌子上,这会儿蹲着蹲着就开始往前倒,最后直差点接扑在他脸上。
眼前是只能看到局部的五官,合着一堆散乱的头发,连视觉都被占据了大半。
最后那小孩蜷在他颈侧,张牙舞爪的抱住了整个世界。
莲见埋在熟悉的肩窝里,十分沉迷的吸了口气,表情如魔似幻。
这口气可长,长到足以让弥彦的味道整个儿填满她的肺部。
结果吸到一半,呛着了。
她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味道……不太对啊?
花山院莲见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大概有点问题,但她看着这张脸脑袋就自动卡机了,最后哭着打起了嗝,含含糊糊的关心说:“你怎么啦?”
她再次将掌心贴在了少年的脸颊上,细软的手指珍而重之的轻轻蹭了蹭,眨掉眼泪后,好歹看清了些细节。
这一看,泪意更重。
“我没长就算了……”
丧失了叫爸爸机会的莲见失望的叽了一声:“……你怎么也没长呢?”
泪眼朦胧之下,男神的表情好像顿了顿,脸还是那张脸,声音还是那个声音。
然后他说:“弥彦已经死了,我是长门。”
莲见仿佛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整个人都有些懵逼,她的下一个哭嗝还卡在嗓子里,残存的理智还没反应过来,只剩为数不多的本能,执着的敲打着已然冻住的脑壳。
她就想:长门……是个干啥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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