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2 / 2）

“不行，还有一个。”胡小说开始有点慌，生怕自己一个撑不住就倒下去，以前总有厉斯年接着，这次一倒下，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也许直接让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带走，生死不明。

他感觉自己已经到达极限，以前从来没有观气这么久过，又因为那个莫名出现的孽缘耽误了不少功夫，胡小说心浮气躁地抹了一把汗，冷风一吹，连着打了几个寒颤，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好像太多了……

胡小说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随着这个喷嚏飞溅了满脸，甚至沿着脖子一直流到衣服里，他抹了抹脸，满手鲜血。

“妈的。”胡小说骂了句脏话，闭上眼，牵引着新的气脉，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下一个位置走去。

东方生财鬼位，在长得最茂盛的洋槐树位，这里是整条街道最外面，地势也是整个潘家园最高，阳光充足，恰好长在这里的样槐树枝叶繁茂，明显比同时种下去的其他树粗壮几圈。

胡小说不敢再耽误片刻，直接趴在地上挖坑，可是双手打颤连剪刀都握不住，整个人已经到了凶险至极的临界点。

再这么撑一会，可能明天的微博上就会出现:十九岁花季少年暴毙街头，死前抱树不知为何。

胡小说苦中作乐地想着自己蜷缩在树下冻僵发硬，谁也不能把他和树干分开的滑稽样子，一个人闷闷地笑了起来，笑声牵扯着肺腔一阵剧痛，“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这得有200cc了吧……”

胡小说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已经无法集中在观气上，他痛苦地闭着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眼中被牵扯来的生财鬼气缥缈不定，若有若无，观气的状态已经开始不稳定

撑着一口气，将最后一个铜葫芦埋起来，上面的泥土压实，四方生财鬼已经归位，淡淡的气运从东南西北方向缓缓循环，将正中的潘家园古玩店围拢起来。

“厉霸道……加工资啊……”

胡小说神志不清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潘家园走去。

夜色中，少年满脸是血，眼底因为渗了血丝而通红，他眼里一切事物都染上模糊的血光红晕，现实世界的灯光，房屋，树木，与观气中流动的气脉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胡小说苦笑起来，紧紧抓着手中半块玉珏，恍惚看到白衣飘飘的姬涵虚，又仿佛是西装革履的厉斯年。

所有的一切，苍穹，大地，连绵的房屋与整齐的树木，这一切像巨大的色块，和着各自的气运光芒混在一起，天旋地转，阴阳错乱，胡小说头疼欲裂，每次他觉得头疼的要炸，只想赶紧杀了自己就再也不用忍受浑身撕裂一样的疼，却被一股润而凉的气息温柔地从掌心缠绵而上，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救赎归来。

水与火，生与死，阴与阳，盈与缺——冥冥之中，胡小说已经达到了窥探天地奥秘的边缘。

可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一会如同坠入火海，一会像掉落冰窟。

天色蒙蒙亮时，他终于一步一挪地回到了古玩店。

“胡大师！您终于回来了！”

老板等了一整晚，一听到动静就连忙来开门，却被胡小说吓了一跳。

少年脚步虚浮，脸上血色褪尽，全是血污，血水将胸前的衣服湿了个通透，进门时甚至有血滴落在地上。

胡小说摆了摆手，泄了气般倒了下来。

“胡大师……这……这……”李文博犹豫不决，看这样子，这风水局应该是失败了，最后一点希望破灭，立刻就变了脸。

胡小说只想一头栽倒，这世道是死是活都跟他无关了。

然而掌心玉珏始终保护着他灵台一丝清明，理智告诉他，只差最后一步，最后关头，真要就此放弃？

可是再来一次，可能不用去燕山点穴，直接就在这里爆体而亡了。

最后一步，拼了！

胡小说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股狠劲，骨子里的偏执疯狂突然决堤爆发，面对混沌的世界，逼着自己振作起来。

“葫芦……”胡小说满嘴血沫，费力地挤出两个字，李文博怕胡小说出事，天人交战，终归心里那点自私自利占了上风。

胡小说接过最大的铜葫芦，他已经无法向以前那样清楚地看到四方气脉的流动，此时，眼中的世界连基本的轮廓都消失了，只剩灰蒙蒙的天与地。

他伸出手，无助地想从这灰暗的世界里抓到点什么。

那股绝境求生的执念海浪汹涌，身体里翻江倒海的气脉激荡交战了一路，苦于谁都无法决胜，始终惊雷一样在身体里肆意暴虐。

胡小说心想，算了，放弃吧……

学艺不精，捣蛋又不听话，就只会让美人师傅伤心……

“小说！”

厉斯年的声音如披荆斩棘的一把利刃，如同滚滚雷云中一线阳光。

胡小说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救了。

厉斯年的腿不方便，车子开进潘家园，自己扶着拐杖跑过来，推门一刹那，浑身是血的胡小说刺痛双眼。

他一把扔掉拐杖，就那么几步跨了过来，将奄奄一息的小神棍紧紧抱在怀里。

那块玉罗盘和半块玉珏他从不离身，抱住胡小说的刹那，两块玉珏的气场合二为一，玉罗盘被瞬间激醒一般，古玩店里清风自起，飞转的风旋绕着两人。

厉斯年只感觉双腿一麻，久违的痛觉从方才不小心磕到的小腿清晰地传来。

胡小说闻到厉斯年身上熟悉的味道，微微清醒过来。

整个世界，在他眼里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