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御兽(1 / 2)
沈宣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很想说不是,我没有,你真的误会了。
可是谢凡的头发还实打实地缠在他的手上呢,这让他无从辩驳——难道他还能真的说,刚刚他把谢凡当成自己的娘了吗?
谢凡肯定会把他打到娘也认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惭愧地把头发解下来还给人家,然后更往床里靠了靠,想着闭上眼睛假装要睡。
可回头想想,刚刚谢凡挤进来的时候说了“不用怕”,心里还有一点感激,觉得就这么晾着人很不好。
他这边左右为难,尴尬无比,落在谢凡眼中,只当是被自己说破了不好意思。
“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头发而已,有什么吝啬的。谢凡随手拈了一缕出来,递到他面前:“想摸就摸,就当是……”
就当是……什么呢?谢凡也卡壳了一下。
就当是感谢沈宣昨晚肯为了他出门吗?
自打他出生以来,别说受伤流血了,就是死了也没人问过他什么。
莫说昨晚上不是他在咳嗽,就算是真的,犯得着沈宣来看吗?沈宣这是……在关心他?
谢凡仰面躺了一会儿,有点不解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沈宣刚鼓起勇气把他的头发捏在手里,陡然又被人当头骂了一句,表情有些抽搐——谢凡这脾气也太难琢磨了吧!到底想让他怎样!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傻,可手中的木槿花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让他舍不得放手。
这香味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娘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知道他落到如今的地步,会不会温柔地抱着他,安慰他?
他很想念那个时候,很想念那个家。
沈宣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用被子捂住鼻子,努力地控制着不发出声音。
这下轮到谢凡有点慌。
他一直觉得沈宣是个很坚忍的人,从没想过会被自己一句话骂哭了。他僵了半天,才勉强收回刚刚的话:“也……没那么傻……”
沈宣埋在被子里擦了擦脸,有点不能理解地回头看他,想了半晌才明白对方误会了。
真正情况是不能全交代,他只好含含糊糊地说:“你头发上的……木槿花味,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原来是人所说的睹物思情。
谢凡恍然大悟,把手指放在嘴里唿哨一声。
这次又换沈宣发愣了。
没过多久,屋外传来了急促的振翅声。
受了昨夜惊吓的沈宣立刻弹了起来,还没等他的后背靠上墙,窗户被砰地撞开,一个黑影直扑向床上,丢下一把木槿花,打了个转又飞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无数只夜枭接踵而至,沈宣面前堆了满满的木槿花。直到最后一只鸟飞出去后,谢凡挥手,关上了窗户。
沈宣受到了惊吓,彻底傻眼了,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谢凡。
“你喜欢木槿?”
沈宣想摇头,又觉得拂了谢凡的好意,只好点了点头,然后问:“你……你是苗疆来的?”
他听说苗疆那边的人最擅长御兽,却没听说过连鸟也能训练得这么好。
“你是不是……”
“谢谢你。”
谢凡硬是把那个“傻”字吞回去了。
沈宣把面前的花一朵朵地从杆上摘下来。长夜漫漫,他本就无限心事睡不踏实,如今又被这么折腾一阵子,总该找点什么事才能打发时间。
“谢凡,你睡不睡得着?跟我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
沈宣本以为谢凡会呛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心平气和的回答。一瞬间,他有种感觉,谢凡似乎也是寂寞太久了,并不介意有个伴。
说什么呢……他还真没想好。
“你一直想做的事是什么?”谢凡反倒先问了他:“刚刚做梦跟这个有关系?”
沈宣点了点头。在这个环境里,他不自觉放松了些戒备——他觉得自己不至于重要到这个程度,让朝中有人费这么大的心思挖自己。
而且谢凡这个性格,真要在朝中的话,怕是活不过半天。
“几年前,我家里遭了难。”沈宣把花杆越过谢凡扔到地上,落下的土呛得谢凡也不得不坐了起来。
“天灾?人祸?”
“算是人祸吧。不到一个月时间,家就散了,到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活着。”
“然后呢?你想让他们都复活?”谢凡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沈宣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搞不明白谢凡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我……我想为他们正名平冤,想再立祠堂,迎他们回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们不是都死了吗?立了祠堂就能回来?”谢凡并不能理解这种事。
“自然不会回来,但……那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总是要有个地方缅怀他们,让他们能够不背负着冤屈而死。”
“缅怀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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