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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困境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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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檀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而一边陆诗文已经将药交给了下人:“这一副熬半个时辰,七碗水煎成一碗,火不可过大过小。”

说罢又寻那总管,问道:“不知总管这厢房附近可有小厨房,若是没有远一点的也行,我要为哥哥制药,中间时不时会用到些火。”

“院子是昨日才收拾出来的,小厨房年久失修,不能用了。”老者低头,忽又抬头,笑道:“不过府上冬日里烤火的炉子倒是不少,各色小锅什么的俱全,小姐看能能否一用,若是可以,旁边这间房,老奴立即让人收拾出来,给小姐准备。”

“也好,也好,有火就行,既是这样,劳烦总管,那药也不用你们煎了,等布置好了我自己来就是。对了,劳烦总管让人多烧些热水,哥哥今日流了太多虚汗,要净身子才好。”

陈总管昨日接到太子消息说是有三位贵客会入住太子府的时候,本以为三位只是普通人,还担心太子不在,他们自己呆着拘束。如今看来,他们压根儿都忘了自己身在太子府。不过这样也好,他伺候起来也算容易,三两下就打发了下人出去办事。

趁着众人出去的功夫,陆诗文再次查看了陆檀的情况,然后展开了自己方才在药铺买回来的银针。

“将他鞋袜上衣脱掉,留个背面,我要替他施针。”

陆檀这次终于没再像之前一般要陆诗文重复自己的话,立即动手,在陆诗文背过去的时候将人衣服鞋袜脱了。

衣服都穿上的时候还好,这一脱,当真不得了了。流风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好肉,大大小小的淤青竟是布满了整个上身。

昨日那一夜荒唐本就是极乐散催发出来的,今早起来的时候若不是陆诗文提醒,他已经全然当作一场绮梦。没法子,流风一路掩饰得太好,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此时,陆檀看着被流风赤|裸肌肤上留下的很久,眼皮不禁一跳,昨夜那些动作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

“好了没有?”陆诗文听见陆檀半天没了动静,准备转身。

“没,没好,再等等。”陆檀心虚,收下动作将流风翻了个面,乞求背后的印记能少些。谁知天不遂人愿,翻转一面之后的痕迹比起正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檀实在尴尬,扯过被子给流风搭上,试图做些掩饰,才道:“好了,你来吧。”

陆诗文这才转身,拿着那针袋往床边走,见到背裹得跟粽子似的流风皱眉,道:“他体内的毒本就热,你把他捂着这样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陆檀手背遮面不说话了,果然等陆诗文揭开那被子后,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迅速取针,背上一共扎了十个穴位,头上和足下也各有三针。

陆诗文施完针自觉将床边的帘子拉上了,走出来对陆檀说:“我去旁边给他做药,还请哥哥在他旁边守着,就他目前的状况来讲我估计半个时辰之后会醒,但脑子情不清醒不一定。所以若是他懵懵懂懂的,千万别让人乱动,这针必须要在他体内呆够一个时辰才能逆了那药效。”

陆檀一手摸了鼻尖,脑子还乱作一团,全是被自己妹妹撞破那档子事之后的尴尬。陆诗文也看出来他哥哥的不自在了,也不揶揄他,正巧旁边有丫头过来通传说炉子什么的已经搭好了,她便带着药材过去了。

陆诗文一走,陆檀便将房内两个丫头都支出去了,将床帘撩开了一个小缝,自己坐在旁边偷偷往里瞧。

流风此时终于得了个安稳的睡颜,虽然脸色还是惨白,但五官却不似方才在车上的时候皱在一起了。陆诗文的针果然有效,陆檀如是想。

流风背上是扎针最多的地方,被子自然不能盖了,这几日虽然还热,不过总归入了秋,此时又是半夜,秋风一吹,和衣而坐的陆檀都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怕人中毒太深身子虚,别毒刚解了,自己又被风吹着了,干脆起身将门窗都关严实了。

他上半身淤青的痕迹实在明显,陆檀是看不下去了,便不在床边坐着了,改为在床边踱步。中间觉着无聊本想去陆诗文那边看看,不过想到自己又帮不上手,还是算了。

这么走了一会儿陆檀终究还是坐回了旁边,毕竟陆诗文说过,流风可能会醒,而且醒的时候可能脑子混沌不清,若是碰到身上的针就不妙了。

陆檀此时身在瀛国太子府,照理说他应该立即绞尽脑汁,想想那个所谓的太子接他们入府究竟是何意,太子回来之后又回发生什么,他要怎样才能保全自己的妹妹。他也的确是逼着自己去想这些了,不过在流风身边坐了不久,脑子里想到的便只有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陆檀一个人坐在房内,莫名其妙竟会红了脸还觉得心慌,他突然想到,自己大概是余毒未清,想必待会儿也得让陆诗文给他扎上两针。

他虽这般走神,也的确在流风第一下动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流风又开始皱眉,嘴里咕哝着什么。

陆檀以为他醒了,便叫了他两声,谁知趴在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陆檀蹲在床边,才发现人并没有醒,只是眉头的确皱在一起,嘴里也确实在说些什么。

陆檀轻轻将耳朵靠近他的双唇,终于听到了流风一直在说的是什么。那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嘴里竟一直叫着:“哥哥,哥哥。”

寻常人听到人家唤哥哥的时候总归会想是否是在唤他自家的哥哥,但陆檀一听这似撒娇的呢喃,就确定了流风恍惚不醒时叫的人就是他,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流风此时神色已经变了,再没有了针刚刚扎入时的那分恬静,而是又像之前一般,很是痛苦。

陆檀抓起他的手腕,两指搭在他脉间。他虽不会诊病,却也能搭出来,流风此时体内真气乱窜,相当不安稳了。他料想怕是流风快要恢复意识,自己不由自主调动了功力想要抵挡那药性。

正恍惚着,流风忽然就睁眼了。只是睁开一下,眼珠子动了一圈,似是在观察周遭的情况,然后立马又闭上了。

陆檀将这变化看在眼里,也不去叫他,怕自己惊动了他,反倒不利于病情。流风再一次睁眼并未等待多久,斜眼瞟到了床边的陆檀,瞬间瞳孔放大,挣扎着就要起来。

好在陆檀早有准备,在他要动的前一刻从背后压制住了他的双手,在他头顶轻声说:“别动。”

此言一出,流风立马不动了,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把陆檀的话听进去了。

“醒了么?”陆檀问他。

“嗯,醒,醒了。”流风小声答道,那声音哑得不行。

陆檀又道:“我们如今在太子府,你晕倒了,诗文给你施了针,如今才扎了一半的时间,你不能动,可清楚了?”

流风又是那般嘶哑地答道:“知道了。”

陆檀见流风耳朵渐渐变红,知道他是真的清醒了,这才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将之前撩开的那点床帘放下去,彻底将人遮住了。

流风刚醒来不久,陆诗文就在外面敲门了,陆檀去应门,就见她手上端了一碗药。

“他可醒了?”

“刚醒不久。”

“可乱动了?”

“没有,我问过他,神志尚算清醒,我让他别动,他也没动,针还好好扎在背上。”陆檀道。

陆诗文松口气,隔着床帘问道:“流风,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多谢小姐。”流风的声音从帘后响起。

“你好好休息,身上的针千万別动。这儿有一碗药,是我刚煎好的,你喝了以后会很困,不要担心,这药就是这样。喝完別用功力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你越放松,好得越快。吃完这碗药明日就好了。”

“辛苦小姐了,多谢小姐。”

陆诗文叹口气道:“幸苦什么,苦了你了,受这么多委屈。”

说罢又将药碗递给了陆檀,道:“流风他如今不方便,劳烦哥哥一勺一勺给人喂下去。这药苦得很你监督着他,一口都不能剩。”

陆檀心想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用得着这般嘱咐,觉得自己妹妹实在太过小题大做,不过经历入府前那一遭,他此时则只是微笑点头答应了。

陆诗文交代完这些又出去了,她旁边炉子上还熬着药,准备做药膏的。

流风如今脑袋向着外头,身上的确是不能动的,陆檀端着那一小碗药再次撩开床帘坐到了旁边。

“药还有些热,你等等。”陆檀说罢自顾自朝那碗中吹气,一边吹,一边搅了两下,等他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始给流风喂。

而流风一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只安静地配合着陆檀在他每次将勺子送到自己嘴边的时候张嘴把药给吞下去。

流风配合得好,陆檀这一碗药喂得顺畅,很快就见了底,陆檀喂完药,觉得气氛尴尬,又自动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陆檀坐在外头发呆,本想问一句流风需不需要什么又觉得太过唐突,就这么一会儿,竟然听见里头绵长的呼吸声,便知道这是陆诗文的药又起作用了。恰好此时他也累了,干脆用手肘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陆檀再醒的时候,是陆诗文拿着药膏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会儿他还在睡梦中,被开门声已经,手肘撤去,脑袋一时间没了支撑差点撞在桌子上,一眼瞥见是陆诗文进来,立刻精神抖擞,方才的那点儿瞌睡全都无影无踪。

“怎么来了?一个时辰了?过来拔针?药膏做好了?”陆檀先声夺人,抛出了一长串问题,断了陆诗文要责怪他的可能性。

“做好了,辛苦哥哥了。”陆诗文看了桌上的空药碗,问道,“他把药吃完了?”

陆檀点头,回他:“吃完了,吃完了,一口不剩,我一勺一勺喂进去的,连渣都没剩。”

陆诗文点点头,再次撩开帘子,用手探了流风额间的温度,发现的确已经退烧才放心了。陆诗文下针时动作很快,如今收针了反倒谨慎起来,每拔出一根针都要确定其变色情况才放心将针收入袋中。等她给流风拔完针,自己竟是一身冷汗。

“好了。”陆诗文将针袋卷起来,放在桌上,“余毒基本已经解了。”

她掏出一个小盒子,里头装着的是黑乎乎的药膏,她将那盒子递给陆檀,道:“丫鬟们说热水已经烧好了,你帮他洗个澡,不用洗太久,虚汗洗了就行。”

“我?给他洗澡?”陆檀似是不能相信,问道。

“他喝的药能让他睡到明天午时,不然还能他自己洗么?”

陆檀讷讷点头称好,拿着那药膏问她:“这药膏要怎么用?”

陆檀就见到自己妹妹脸噌地红了,结结巴巴道:“你给他洗澡的时候,记得清洗那处,擦干后,把药膏送进去。”

这下好了,纵使陆檀脸皮再厚也无法忽略这个事实,他脸红着把那药膏给收起来,让陆诗文出去了。

流风吃了那碗药就如陆诗文所说,昏睡不醒。陆檀抱着人进浴桶的时候,怀里的人都没睁眼。也幸好如此,陆檀手上才敢动作,照着自己妹妹的医嘱,把人洗干净,又给人上了药。

等为流风穿好衣服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方才他为流风净身上药,多有不便,屏退了所有下人,此时一出去,就见到有人守在门口。

一小厮看着机警,见陆檀出来,立即道:“沈公子是否想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陆檀点头。

“请公子跟小人走,小人专程在此处等公子的。”

陆檀犹豫片刻,那小厮又道:“还请公子放心,二公子房中有人照顾,丫鬟小厮都伺候着,外头厨房也专门为公子准备着。再者,府上有位常驻的医师,若是二公子有任何差池,丫鬟们都会立即请人过来看的。”

听了这样一番话,陆檀终于放心,跟那小厮往自己的住处走。

他们三人其实是被安排在了一个院子里,只是大户人家住的房里都会分成小院,遑论这太子府了。小厮点着灯笼走在前头,安静得很。灯笼是朝斜后方提的半高,这样既方便主子看路,又不会晃到主子的眼睛。只是这一点陆檀已经知晓,眼前这位是被教过规矩的。

小厮一路领着陆檀走,终于走到另一个小院里。正中间的厢房门口站了一个丫鬟,一个小厮。

陆檀一只脚刚踏入院门口,两个下人就齐齐为他开了房门,等他走到房门跟前,又给他请安。

自从出了侯府,陆檀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些规矩,他恍惚间才想起,自己从前也是个离权力中心很近的人,出出入入身边也是这么多学了规矩的人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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