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七 清宫日常（14）（2 / 2）

穗蓉嬷嬷笑道：“奴婢倒真略有耳闻。只不知道是这个宫女所为，还以为是浣衣局的苏云管理浣衣局有方。”

“浣衣局？”贵太妃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底下跪着的小主们。“哪个是玫答应？”

巴林雁儿吓得赶紧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嫔妾玫答应巴林氏，给贵太妃请安。”

“哀家听说你也是浣衣局出来的。做了个什么不用手洗，能洗衣裳的洗衣桶？皇上好奇，才会过去，进而看上你？可有此事？”

“是……”

“哼。”贵太妃冷哼一声，“小小的洗衣宫女，不老老实实做事，成天琢磨些奇巧之术，定是偷懒不想干活。洋人就爱琢磨这些东西，我大清从来教导子民耕读传家，像你这种偷奸耍滑，还勾引皇上之辈，怎么配待在皇上身边？”

巴林雁儿哭求道：“贵太妃息怒，嫔妾没有……”

“贵太妃，做洗衣木桶的事和玫答应毫无干系，一切都是奴婢所为。”

贵太妃见正是刚才那个宫女，不由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方晴岚看了巴林雁儿一眼，“一切责任皆在奴婢，贵太妃若要惩罚钻营奇巧之术之人便惩罚奴婢一人就好。”

“对对对，想出这主意的都是她，和嫔妾一点关系都没有，嫔妾只是当时搭了把手。哦，浣衣局的很多人都参与了。”雁儿现在巴不得把所有的责任都撇清，谁知方晴岚竟然送上门来。

“兰贵人说你聪明，你又说这等奇巧之物皆是你一人所为，看来你当真不是个本本分分做事的奴才。”

“奴婢做这物件，并不是为了偷懒。而恰恰是为了能洗更多的衣服。奴婢身边有个小太监在入宫前住在渔船上，奴婢由此想到儿时曾跟随阿玛到天津港。见过渔民把衣衫放在网篓中，吊在船尾，待船开动，一天下来，衣裳就能干净。就是利用网篓在水中会旋转，从而让衣衫能净化之理。奴婢想着，若是这木桶能更多更快地洗衣服，那浣衣局奴才们干活的速度也将大大提升，也好更多的服务主子。除了一些因罪被罚没入浣衣局和辛者库的除外，内务府每年就不必将像奴婢这般在钟粹宫学了一两个月宫绣、梳头、写字、宫规的宫女分一两个到浣衣局了。”说着，方晴岚抬头看了看贵太妃，绽出一抹略带狡黠的笑容，“贵太妃，奴婢真的不止会洗衣服，干活、烹茶、修剪花木、缝补、煎药、还有写字，奴婢都会。”

贵太妃看着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材瘦小却长得聪明伶俐，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十分有灵气，也很质朴，不由点了点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灵人。这内务府这两年选人的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就送来哀家宫里那两个丫头，什么灵珊、莲儿的，成日里勾心斗角，以为哀家是瞎的看不见呢？穗蓉，你私下里可得好好训导训导她们。”

“奴婢遵命。”

贵太妃的声音多了几分慈和，俯身看向方晴岚，“丫头，你可愿到哀家的寿康宫来伺候？”

方晴岚摇摇头，“奴婢不愿意。”

贵太妃的眼中流露出不满。

贞贵妃忙道：“大胆贱婢，贵太妃想要你是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别因为太妃心慈宽恕了你，就得寸进尺。”

“贵太妃好意奴婢心领，只是奴婢进宫前，阿玛就说了，包衣奴才世世代代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做奴才的最重要是要忠心，所谓好仆不侍二主。奴婢既然已经跟了兰贵人，就不能再有第二个主子。不能伺候贵太妃，是奴婢没福气了。”

“好，好！”贵太妃十分满意，连连颔首，又转脸对兰贵人道：“兰贵人，你能从紫禁城这么多人中挑中这个丫头，也是你的眼光独到。知人善任也是极好的品格。原本哀家还忧心，皇上在选秀的时候就对你一见倾心，是因你妖娆。如今看来，你倒也算是个识大体的。”

阅人无数的贵太妃不由在心底慨叹：像兰贵人这样的女人，往后要想在后宫中不出头很难哪！希望在此之前，自己能辅助贞贵妃走得更稳当些。

“玫答应。”贵太妃忽然唤道。

巴林雁儿本来以为已经没有自己的事了，没想到贵太妃又忽然看向她。

“照这么说，是你冒领了这宫女的功劳，继而攀龙附凤，到了皇上身边。你犯得可是欺君之罪。”

雁儿吓得磕头如捣蒜，“贵太妃息怒，嫔妾不敢欺君。当时……当时实在是浣衣局的姑姑苏云，对，就是苏云！她弄错了，在皇上跟前说是奴婢做的，当时晴岚不在，皇上又没有多问，所以便直接带走了奴婢。奴婢后来也跟皇上说了，皇上恕嫔妾无罪啊！”

“一个跳梁小丑，也配伺候皇上。降为宫女，滚回浣衣局洗你的衣裳去吧！”

“贵太妃！”雁儿哀嚎不止，跪倒在地上，“嫔妾知错了！”

“英嫔鲁莽，身为入宫资历最老的妃嫔，非但不能给贵妃娘娘分忧，还给贵妃娘娘添堵，公然叫板，褫夺封号，降为伊贵人，回去闭门思过。”

英嫔瞪大了眼睛，“贵太妃……贵太妃！”

贵太妃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行了，安也请了，哀家也罚了，都回去吧，让贞贵妃陪陪哀家即可。”

“臣妾告退。”

一行人终于垂头丧气地出了承乾宫。

刚出了门，已经被降为伊贵人的英嫔咬牙切齿地对兰贵人道：“贱人，今儿反被你拉下了水，咱们走着瞧。”

“今儿不拉您下水，您也瞧臣妾不顺眼很久了，横竖都是不顺眼，臣妾觉得还不如替自己辩白一二，顺手还可以送贵妃个人情。按理说您在府里宫里的时间都最长，何故今天要受了其他人的蛊惑，做这个出头鸟？贵妃娘娘还年轻，刚坐上位置正愁没有练手震慑人的机会，您却送上门了。臣妾今儿都替您感到不值。”兰贵人回头望了望晴岚，浅笑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