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伤(2 / 2)
顾安果然到墙边的柜格里取出了那碗他亲手调制好的青色药膏,然后折返到榻边,把药膏放到小案上,两手小心翼翼的褪掉顾羽身上的玄色寝衣。
四道深可见骨的鞭痕从后颈一直蔓延到尾椎,贯穿整个背部。
谢乔呼吸一滞,感觉眼睛被狠狠烫了一下,忙匆匆错开视线。过了好久,胸膛中那颗心依然砰砰跳个不停。
顾安端起盛放着青色药膏的碗,用药棒挑了些药膏,一点点仔细的抹到伤口深处。顾羽被折磨得醒了过来,索性盘膝坐起,将整个后背坦露出来。四道伤口全部换完药,一碗药膏也见了底。
顾安迅速收拾好东西,掀帘朝谢乔道:“让姑娘久等了。夜里冷,我让人再多生两个炭盆,姑娘赶紧进去吧。”
顾羽还坐在榻上,双目微阖,只是寝衣已经穿齐整了。听到动静,他羽睫动了动,稍睁开眼,侧过头朝谢乔道:“里面还有一张榻,你可以歇在那儿。当然,若你愿意睡外面,咱们可以换换。”
离得近了,谢乔才看清他额面上湿淋淋的全是冷汗,鬓角和碎发也不住的往下淌着水色,显然备受背后鞭伤的折磨。
依理,无论普通修士还是身负魔力的魔界人,都可凭借修为自愈□□上的伤口,根本不会被伤到此等地步。顾羽到底怎么回事。
“无妨,我不挑。”
她心事重重的应了声,自顾到里面的一张矮榻坐下了。榻前支着火盆,榻上摆着崭新的被褥,都是顾安新备的。
不多时,顾安又亲自送了两个火盆下来,一个摆到顾羽榻前,一个摆到谢乔榻前。狭小的雅舍瞬间暖烘烘,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严冬冷意。
顾羽很快就又歇下了,果如顾安所言,沾枕即睡,且睡得特别老实,没挑被子,也没翻来翻去,仿佛一只沉入冬眠的蚕蛹。
两人之前在泽都时虽也同吃同住过,但那只是时间上,好歹房间是分开的,饭食也在各自房里用,后来到蓬莱,虽被分到同一房间,顾羽也谨守约定,入夜就自觉的就到阁外捡地儿睡。这次却是真的共处一室,真的同吃同住了。
谢乔环顾这小小的雅舍,心头涌起些微的奇异感。
她心中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不敢灭灯,也不敢脱外袍,索性直接穿着衣裳躺了下去。
被褥应是新晒的,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日光味道。谢乔漫无边际的想,现在是找到顾羽了,以后呢,以后要怎么办。她的怪病,这算是治好了么?等回玉山后会不会再犯。还有蒋玉莲和刘十九,如果找不到她会不会很担心,明日一早得赶紧给他们传消息才好。
奔波多日,又想着这满腹心事,谢乔不知不觉就在这一室暖意中睡着了。
前半夜很安慰。
到了后半夜,谢乔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声中惊醒的。
坐起一看,案上油灯已燃到尽头,灯芯绒草浸在最后几点灯油里奋力挣扎,只亮着轻微一点青色火焰,摇摇晃晃的,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谢乔连忙起身添了些油,又换了新的绒草,灯焰才由小变大,一点点竖了起来。雅舍也重新恢复明亮。
顾羽依旧咳得很厉害,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微微颤栗着,显然病情又加重了。
她幼时听母亲说过,发热时最怕半夜受凉,万一烧得厉害了都没地儿找郎中。
那一声声咳似巨石压在心口,谢乔睡意全无,无端有些害怕,连忙将自己榻前的两个火盆都挪到顾羽榻前。
然而顾羽情况并不见怎么好转,谢乔鼓足勇气伸出手,往他额上摸了摸,登时如触火炭,立刻吓得缩了回来。
平复片刻,又试着摸了摸他的手,却冰凉如故。
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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