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疾(2 / 2)
“温赳,急没有用,你也看到了。本来,拥抱就是拥抱,一次就是一次,你说换别的,赊用往后的,我都配合,但身体的反应再真实不过……先把账还了吧,我累了。”
听闻沉重的一声“我累了”,温赳死死咬着唇,心里虽然明白羌近酒说得没错,可她就是不想也不敢承认过去的法子没有用。
要怎么办,该死的不喜触碰癖好为什么这么严重?简直就是顽疾。
看不到他恢复记忆的希望,除了学业,温赳研究得最多的便是羌近酒身上的顽疾。
寻根溯源,她借着怀孕的由头,捧着相册与秦琉聊天,说由父观子,听羌近酒小时候的事大概能想象宝宝是什么样的。
秦琉高兴至极,点点滴滴都与温赳说,提到两个儿子五岁那年,也多了几分释怀。
“妈,阿酒之前那些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那样的臭毛病,都是五岁之后才有的吗?”她摸了摸腹部,煞有介事:“小家伙,你可不能捡臭毛病。”
“咦,还真是,五岁之后阿酒就不喜欢跟女孩子玩了,认真学习,听话懂事,各种东西摆放得井然有序,小大人一样。”
秦琉顿了顿,随后叹息,“那时候,他仿佛另一个承酒。赳赳,阿酒过得并不开心,我跟你爸因为不过二五的预言,处处小心翼翼,巴不得他听话懂事,所以明知他有心结都没有去开导,生怕他又变回原来调皮捣蛋的样子不听安排。”
她拍了拍温赳的手,“好在有你,结婚之后,我才看见阿酒变了很多,不过酒量依然没有提升,三两杯就倒,小家伙出来肯定比他强。对了赳赳,阿酒喝醉后你远着点。”
喝醉?不过是假象,羌近酒大概从来没有醉过。温赳感到好笑,这人太会瞒事,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常年累月。
“妈,你放心,阿酒喝醉后要是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一个鞋底就能制服他。”
秦琉被逗笑,“我信你治得了他。”
旁敲侧击,温赳与秦琉聊了很多,大概推测出羌近酒的那些毛病是心理阴影,与哥哥承酒有关系。她依然记得羌近酒当日提及哥哥为救他而死的模样,难受自责,甚至说“死的是我该多好”。
可是那时羌近酒身上的癖好并没有现在严重,而且早被她折腾得无影无踪,重来一次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这个问题温赳怎么也想不明白,身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她最后偷偷摸摸去找了心理医生。
凰城最具盛名的聊一聊咨询室,温赳戴着帽子口罩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如约而至的时候,迎面撞上来一个中年男人,她小心地避开,扶住桌沿稳住身形。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摘下眼镜,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明白了一些事,太兴奋了没看路,实在抱歉。”
温赳没有出声,只是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过看着对方的反应,她望了望咨询室的门,却对即将要见的廖医生多了份期待。
推门而入,想到要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温赳突然有几分拘谨,“廖医生,你好。”
年过四十的廖方静目光平和,望了来人一眼,见对方进门之后没有取下口罩,心中了然,她语气轻柔:“坐吧,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又不是病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温赳反问。
廖方静笑得温和,“因为到我这的人,患者很少,多数是来聊天的。”
温赳笑了起来,取下口罩,“你说的没错,我不是病人,而是有个故事想不明白,听闻廖医生是凰城数一数二会聊天的人,我特来请求指点迷津。”
“这可有趣了,我最喜欢听故事。”廖方静慢条斯理地递过一杯温水,“以水代茶。”
喝完一杯水的功夫,温赳已经组织好语言,故事成型:“小花和大树是一对先婚后爱的夫妻。大树很好却有怪癖,不准这样不准那样,最开始小花特意去招惹大树,戳他逆鳞,捉弄他挑衅他,希望大树厌烦主动提出离婚。折腾磕绊,后来,小花不仅没能离婚,还跟大树相爱了,而大树呢也改掉了他的怪癖。”
“故事到这里,本来应该美好结局。”温赳话锋一转,“可意外横生,大树车祸重伤,再醒来,他失去了与小花相爱的那段记忆,回到几个月前的自己,怪癖再次出现,程度比以前还要严重。小花不甘心,一边盼望着大树能恢复记忆,一边用着过去的法子,想让大树再次爱上她,可惜她输给了怪癖。”
温赳看向廖方静,疑惑道:“同样的人同样的方式,廖医生,你认为小花为什么输了,大树没有再爱上她?”
“人生有无限可能,稍微一点偏差都会导致截然相反的结果,大树回到过去,相当于重新开始,起点是他不爱小花,而小花爱他,这已经跟过去不同,随后发展出不同结果也是顺理成章。怪癖在这段感情里至关重要,小花看似解决一次,输给它一次,其实关键还在大树身上。”
在廖方静说出“他不爱小花,而小花爱他”的时候,温赳心尖一颤,明白过来,在爱情这道命题里,到底是谁先爱上,原来可以天差地别。最初是羌近酒先爱她,追她,而如今……
温赳接过话头,“就像打怪,怪物是大树养的,第一次,大树爱小花,会主动跟小花组队打怪升级;重新来过,怪物变得厉害,大树因为不爱小花袖手旁观,而小花没有意识到起点已经不同于过去,还采用老方法,自然必输无疑。”
廖方静点头,“是这样,这个故事很有意思,让人不自觉思考人生轨迹的多重可能。还有后续吗,小花怎么样了?”
温赳似笑非笑地说:“后来小花成为了一个打怪女英雄,称霸武林。”
廖方静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原以为这是个爱情故事,想不到是个创业故事。”
“廖医生,如果换作你是小花,在输了一次之后会如何打怪?”
“知己知彼,正面拿不下就侧面。任何一个怪物都不是孤立的,它有起源,有过往,说不定还与其它怪物有联系,仔细分析,应该能找到别的突破口。”
温赳小喝一口水,放下杯子,“很有道理,廖医生果然名不虚传。”
她差不多已经摸到怪癖的起源,想清楚了以前的法子为什么不再奏效,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温赳心底有了谱。
离开的时候,她再次遇到了先前差点撞到自己的中年男人。
男人焦急地等在外面,见温赳出来,他匆匆地往里边走去,没过一会又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手表,嘴里嘀咕着:“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竟然落在了这。”
温赳这才明白,原来对方不小心把手表落在了咨询室,心急如焚地等她的咨询结束才进去寻找。
刚才,一只不在众人意料的陌生手表也听了自己的故事,这可真是……嗯,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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