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此时已是夏末,天上繁星闪烁,……(1 / 1)
此时已是夏末,天上繁星闪烁,草丛里的蛐蛐叫得正欢。而我此刻的心情却是格外宁静。已经是第三天了,是我来到科尔沁大草原的第三天。如果不是贪玩跟朋友跑去草原学什么骑马,我想我此刻应该还在图书馆自习室里跟高数对战。而不是在这个不知是何年何月的蒙古部落里,成了个十岁小丫头。
三天前,我从马背上摔下来,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已是这副缩小的身体,躺在柔软毛茸茸的床上,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似地疼痛。只听见屋内有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我能断定说的一定不是我熟知的汉语,但是出奇地,我竟然能隐约听懂些内容,“跟图娅格格……赛马,坠马……”后来,面对我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的症状,蒙古大夫也只是无奈地直摇头。
“晚饭后就不见你人影,原来是一个人跑来看星星了。”跟我同住一个蒙古包的吉雅,突然在我身旁的草地上躺下,和我一样枕着手臂看星星。我侧过头,朝她甜甜一笑。草原上的夜风,吹动四周的草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吉雅开口道:“东珠,你以后见着图娅格格就避着点吧。” “嗯,我会的。”我轻声地应道。
我现在的名字是东珠,而那个图娅格格便是我从小侍奉的主子博尔济吉特乌仁图娅,是科尔沁部落沙津王爷的掌上明珠。而我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自然是沦落到被欺负的境地。据说我这次从马背上摔下来,也全是拜图娅格格所赐。看来这婢女也不是好当的,我心里不由叹口气,如果不能回去,那就得想办法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想着想着,眼皮渐渐黏住,幽幽地进入梦境……
这几天我都没看到那个害我坠马的图娅格格,听乌日娜姑姑说,前日沙津王爷带着图娅格格去参加哪个部落王子的婚礼去了。所以我这几天过的倒还不错,白天跟着吉雅在草原放羊,晚上跟着乌日娜姑姑学做奶茶。对这样全新的生活方式,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吉雅带着我把羊群赶到草叶肥绿的地方后,我们就在不远的小坡上坐下。碧透如洗的天空,蓝得那么纯粹,看上去静谧而悠远,好似能牵引着意识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正半仰着脸对着天空发呆,听到吉雅说,“东珠,你变了呢。”我心里隐隐有些紧张,忙收回视线问:“哪里变了?”“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你比以前开朗了,也没有再偷偷掉眼泪了。”我侧头看向吉雅,她却一碰我的目光就把头别了过去。看来,我这个身体的主人之前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我想了想,开口道:“以后不会再哭了,以后每一天我都要过得开开心心。”说完,冲吉雅扯出个大大的笑脸。突然站起身,看到远处大队人马正朝我们这个方向奔来。吉雅立即跳了起来,抓住我的手臂,一脸紧张道:“东珠,快看是王爷跟图娅格格回来了。”
从来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所谓的“主子”,我一时愣住,倒是一旁的吉雅扯了一下我的衣裳,我才反应过来,发现来人已收住缰绳,正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道:“你的伤好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便是科尔沁王爷,竟会关心起我这个小婢女,着实令我有些受宠若惊。我紧张地回道:“谢王爷关心,奴婢已无大碍。”一旁的乌仁图娅蹬了一下马镫,骑马绕着我转了一圈,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看,似乎在狐疑什么。我低着头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刚才那句话哪里不对。还是,要不要告诉他们我失忆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当我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告诉他们我失忆的事,眼前的大队人马早已离去。我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边想着刚才沙津王爷的态度。有些无奈地笑笑,不料正对上乌仁图娅回转的脸,一下子有些僵。
日渐西斜,天边像被咬破的唇,凝结着凄艳的血痕。我跟吉雅赶着羊群往回走,吉雅一直没有说话,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王爷和图娅回来了,还是担心天黑得太快怕丢了羊。我也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情,如果我料想的不错,乌仁图娅必定是对我有所疑虑,要想消除她的疑虑,只怕是免不了跟她周旋一番。以不变应万变吧,心里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赶着羊群进了羊圈,便见巴根大叔正站在前面不远处张望着什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见我朝他走过去,巴根大叔这才急道:“东珠,格格回来了,现在正到处找你呢。”见巴根大叔神色堪忧,我便冲他笑了笑,快步跑向毡帐。
撩起布帘进了毡帐,正碰着乌仁图娅回头望见我,她神情微怔,眼里似有诧异。我朝她躬身行了一礼,顺便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马兰花,然后径自将花插在案几上的花瓶中。换做现代,我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兰花,更别说草原上成片的马兰花了。实在是不忍看羊嚼兰花,暴殄天物的景象。摘了几支回来,插在花瓶里正好欣赏,也算是没辜负马兰花的一番美丽。
这时,乌仁图娅突然凑了过来,瞥了一眼花瓶,讥讽道:“我当是什么,几支野杂草而已。”我不接话,转而问:“格格可有何吩咐?”她这才得意洋洋地笑说:“哈丹□□的婚礼可真是热闹啊。”呵,看样子也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特意跑来炫耀一番,我也笑着应和:“是啊,草原婚礼应该是蛮热闹的。”见我不以为意,她又得意地说:“岱钦哥哥这次也去了哈丹□□的婚礼。”她说的人名我完全不知道,看来等吉雅回来得好好问问了。
见我不语,她才收了笑容,道:“再过几日大清皇帝就要来巡幸了,到时候岱钦哥哥也会来,要是他问起,你就说是生病了才没去哈丹□□婚礼的,你可记住了?”我盯着她,笑道:“说了这么多,就是怕我告诉你的岱钦哥哥,我是被你害得摔下马,昏迷不醒才没去的?”
她有些急,怒道:“你要是敢告诉岱钦哥哥,我就让你从马背上再摔一回。”看着她急,我就越觉得好笑,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还真够蛮横的。好在我的心理年龄足足是她的两倍,对付这样的小丫头还不是易如反掌?
等等,刚才她说了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试探问:“ 你刚才说的大清皇帝是哪个皇帝?” 她见我问她,一脸不屑:“这你都不知道?”我一时怔住,清朝一共出了十二位皇帝,我哪知道是哪一个?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她有丝得意:“告诉你也行,但你得答应我刚才说的。”“好,我答应你。”她见我答应得如此爽快,微微一愣,转身便朝外走,临出门回头斜睨了我一眼,讥讽道:“连大清的康熙皇帝都不知道,看来脑子真是摔坏了。”
锅子里的茶水已经沸腾,浓郁的青砖茶香令人心怡神凝。我拿着汤勺一边慢慢搅拌,一边想着那天图娅说的话。来到蒙古草原已经有些日子了,感觉跟做梦一样,却又比梦境更真实。而我,似乎距离活过二十年的现代世界,也越来越遥远了。
乌日娜姑姑一把掀开帐帘,见我正煮着茶,笑着说:“老远就闻着茶香了,这不正巧送牛乳来了。”我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皮囊,感觉里面的牛乳还是温热的,我拉着她坐下,笑道:“姑姑,你今天可得好好尝尝我煮的奶茶。”
姑姑坐下笑着说:“我的好东珠,这些天要不是你跟吉雅帮我的忙,我现在哪有功夫能坐在这里喝茶?”自从上次乌仁图娅回来,带来康熙帝即将巡幸的消息后,整个部落的人们,也都开始忙碌起来。锅子里的茶已经煮浓,捞去茶叶渣,再将皮囊里的鲜奶倒入锅中。用汤勺扬着奶茶,直到茶□□融,馥郁芬芳的奶茶就做好了。我用勺子舀了一碗热腾腾的奶茶,加了点盐巴,笑着递过去道:“姑姑,你尝尝看。”
姑姑接过奶茶,喝了一口称赞说:“既有牛奶的香醇,又有茶的清新。东珠真是聪慧过人,一教就会。”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捧起一碗奶茶喝了起来。
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帐帘被掀起走进两个人来,领先的身量较小,扭头笑着对后面一个说:“我就说嘛,这香味是从这里传来的吧?”姑姑一看来人,立即站起来行礼,“多尔济王子,岱钦王子。”还没弄清状况的我,一时愣在那里,看到姑姑行礼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行礼,身量较小的那个突然凑了过来,笑道:“好香的奶茶,东珠是你煮的吗?”我道:“是!”他便自顾自地拿起勺子盛了两碗,先喝了一口,赞道:“味道还真不错!岱钦哥你也尝尝吧。”
我忙看向那个被叫作岱钦的少年,原来他就是图娅说的岱钦,那么,那个正喝着奶茶的就是多尔济了。岱钦一边接过奶茶,一边看着我说:“病好了吗?”我愣了会儿,想起图娅对他撒谎的事,这才回道:“都好了,谢谢王子关心。”岱钦微笑也不说话。”多尔济一口喝完奶茶说:“上次哈丹□□的婚礼真是热闹,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他见我不做声,又转而道,“不过没关系,再过几天康熙皇帝来了,肯定是更加热闹的。”我只是小心的应和着。他们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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