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池尔斌14(2 / 2)
它可以调动木樨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词汇与形容。
宛若昆仑山的春雪融化后顺着沟渠潺潺流下的水,直能淌进人心里去,偏偏低沉而不喑哑,朦胧悠长而不拖泥带水,只这不甚清晰的两句,已让人醉得快要陷进去,连骨头都要酥了。
总有人夸木樨的声音好听,女子声音好听者易得,男人能似这般温润如玉,却又没有丝毫阴柔之感的,木樨还是第一次听见和遇见。
池尔斌的话随即响起,“实则我也不知冒迭此举何故。既然他让我转交给王爷,我依言而行便是,不过举手之劳。”
池尔斌的声音也是十分迷人的,但和方才那人相比,明显逊色了。
木樨在池尔斌的声音里回过神,忙上了楼去。她并没有见着那个声音的主人,一上去就被侍童带到屏风后,沏茶需要的一应物品全都安置在那里。
她在柔软的锦墩跪坐下来,收敛了心思,开始认真沏茶。
屏风外,恭亲王晨熹微拿着那封小小信笺,对池尔斌说,“这封信在将军交至本王手中之前不曾被拆开过,将军就不好奇里面写的是什么?”
“送信的人说,是能保命的东西。”池尔斌靠在凭几上,两指在雕花扶手上轻轻敲着,显出两分慵懒。他说,“我也没有想到,王爷和十五朔的交情如此深厚,阁主一句话,就能保下池某的命。”
“将军说笑了。将军今日一早面圣,皇上待将军一如既往,甚为亲厚。将军本无性命之忧,何来保不保之说?”晨熹微将信笺随手扔进一旁用来温酒的小火炉中烧了。
池尔斌没有接话,看着火苗舔尽那页信笺。
木樨这时端着托盘绕出屏风,走向上首主位,先给客人恭亲王斟茶。
按理客人应该坐主人右边,但恭亲王的地位和身份都比池尔斌高,这主位自然是由他坐了。木樨余光里见池尔斌的坐姿并没有很尊敬这位亲王,不说正襟危坐,就差直接躺着和他说话了。而身份贵重的恭亲王也没好到哪里去,靠着凭几托着腮,亦是一身的慵懒放松。
连坐正都懒得,这是两条要冬眠的蛇吗?木樨腹诽。
她没敢到处乱瞟,规规矩矩跪在晨熹微的案桌一侧,将托盘放下,拎起茶壶斟满一杯茶,再将茶杯小心放在他的桌上。
她的目光保持落在桌面上,绝不往上抬半分。汉人的规矩之多她亲身领教过,越是身份尊贵的人,越是不喜身份低微者直视自己的脸,她可没有那个胆量惹一位亲王不高兴。
木樨还没站起,对方就伸手向着茶杯而来。
入眼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以上笼在藏墨蓝带刺绣暗纹锦缎的袖子里,腕上戴了一个饰品,一并藏在袖子里,只露出尾稍的流苏。他的手掌很大,指尖修长,也很清瘦,白玉杯被他捏在手中,生生让木樨看出一种他是捏着一把刀或剑的错觉,明明这是形状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那只手拿着白玉茶杯退了回去,木樨不敢再多看,收回目光,复端起托盘走向池尔斌。
木樨给池尔斌斟茶时,注意到上首那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催人迷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听闻将军此趟陇右之行,不仅击退突辽和突厥联军,立了大功,还得了一位绝世佳人。不知本王今日可有幸见一见这位能让大将军都动心的美人?”
池尔斌从木樨手中接过茶,并不看她,笑着对晨熹微说,“她笨得很,恐让王爷见笑。”
晨熹微换了一只手托腮,“莫不成将军又想藏起来?就像这位侍茶女子,既然有这样的人,一开始却不肯拿出来,偏要前面的把事搞砸了,才舍得放出来招待本王,平白显得小家子气。”他看着垂着头的木樨,话锋一转,“那位佳人,可有这位姑娘姿色?”
池尔斌依旧不看木樨,仿佛她真的只是国公府里的小侍女,“可心就好,不论姿色。”
“可心?”晨熹微一挑眉,“真叫人想不到,这个词有天会从将军口中说出来。本王见此侍茶女也甚可心,将军将她送与本王如何?”
池尔斌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恭亲王府能人云集,何愁一个侍茶的人?王爷莫要取笑池某了。”
晨熹微被拒绝,倒也不生气,他有些感慨,“现在也就只有你敢同本王这样说话。”
“王爷天纵奇才,大权在握,自然让人敬畏。”
“敬畏?”晨熹微转着小茶杯,垂着眸哂笑道,“不过是怕本王罢了。”
他的杯子空了,木樨过去给他添茶,随后退下,转回屏风后加水。将转身时,裙子却被屏风角绊住了,木樨伸手提了提,下意识抬头想看池尔斌有没有因为这个意外生气,没想到和正往这边看的晨熹微视线对接。
她一下看清了他的脸。
木樨直接看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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