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德幸3(2 / 2)
“奴婢只说大人听了之后不杀奴婢的话。”
努-尔阿訇眸中的变化更甚,“那些听了会让我决定杀了你的话呢,也说来听听,我不杀你就是了”
“目前还没有,国父大人仁慈,不计较奴婢的过错,还赏肉饼给奴婢吃,奴婢感念大人恩德。”
努-尔阿訇沉默了很长时间,木樨怀疑自己是不是揣度错了他的心思,说错了话,错的非常离谱,所以对方正在思考怎么处死自己。
“起来吧孩子。”努-尔阿訇突然说,打断了木樨心里的猜测,“陛下一直让我找一些侍女来孜亚宫,一来我嫌弃女娃娃手劲小搬不动那些,耐不住寂寞会往外跑,二来我也没发现几个聪明的,所以这件事一直搁置。”他温和地看着木樨的眼睛,“孩子,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呢?”
“啊?”木樨糊涂了,“大人……?”
努-尔阿訇越更慈祥,“以后就留在孜亚宫吧,不用回去了。”
木樨完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大人,这……”
努-尔阿訇还在锲而不舍地诱惑她,“孜亚宫有很多俊俏的后生,难道你不喜欢和这些性格温,脸蛋漂亮的少年在一起,反而要回去伺候那个性格暴躁不给你饭吃的贵人吗?”他说和少年待在一起那句话的时候,调皮地朝木樨挤了挤眼睛。
木樨:“……”
总感觉国父大人的风格让人有些接受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木樨还是比较严肃,她实在没法也对国父挤眼睛,慎重地说,“她是奴婢在这里的主人,轻易背弃主人的侍女,国父大人应该不会喜欢的。”
努-尔阿訇哈哈大笑,“你很聪明,也很有心机,比巴哈尔强太多了。即便没有我,你也不会久居她之下。至于什么新主人旧主人,方才我已经让人去问尼露拜尔,让她把你送到孜亚宫来,这会儿过去问话的人应该已经带回信来了。”
木樨:“???”
从进门到现在一路我都跟着您,您什么时候吩咐的人去和大妃要人?
“留下来吧。”他说,“以后帮我修订一些金贵的籍,你的手应该比索尔的更巧些,那小子做来总不让我满意。”
在国父大人的“淫-威”之下,木樨成为孜亚宫侍女这件事飞快敲定,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脱离了巴哈尔,傍上国父这棵参天大树。
于是在德幸傍晚来到孜亚宫找努-尔阿訇时,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身边的侍女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她给国父和自己倒酒,他才回忆起来,这不是巴哈尔那儿的沏茶侍女么,怎么几天不见,这人就跑到孜亚宫里来了?
“这孩子聪明好学,放在巴哈尔宫浪费了。”努-尔阿訇解释道。
德幸并不怎么把木樨放在心上,只是国父终于肯听他一句找几个侍女过来伺候,让他很宽慰。如今国父日渐年迈,需要人照顾,男孩子总是毛手毛脚,比不得女人的细心温柔,只要国父喜欢,即便要的是公爵之女,世家小姐,他也毫不在意。
经过一下午的拾掇和适应,木樨已经换上孜亚宫的服饰——索尔找来了一套她的尺寸的衣裤——她把头发放下来在身后扎成一束,原先作为侍女时佩戴的首饰全都取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利落。
木樨问索尔自己是不是也要和殿里的少年们一样,每天修订整理籍。索尔回答,既然她是国父大人选中的人,以后都跟着国父大人便是,除非大人让她来弄,其他时间照顾好大人就可以了。
“那么我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索尔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重,又偷偷注意木樨的反应,怕她委屈要哭。
木樨觉得他这样挺可爱,嫉妒自己的好运气却又不明说,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像,像一个故人……
故人的身影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立马被木樨抛在脑后,打住了继续往下回忆的念头。
如果有些人有些事想起来就会痛彻心扉,还有什么回忆的必要?
努-尔阿訇和德幸在孜亚宫的餐厅用晚饭,叫了木樨过去伺候。
木樨倒了酒,动手处理刚端上来的烤鸡。她将烤的金黄焦香的鸡肉切成薄片,涂上酱料包上青翠的菜叶,放进德幸和努-尔阿訇的盘子里。
德幸对努-尔阿訇说,“国父,里甫让人送了信来,周朝如今的骠骑大将军池尔斌已经失了君心,短时间内空有头衔和兵符,却无法领兵打仗。陇右群将无首,互不听从对方指挥,犹如一盘散沙,里甫建议趁此机会一举拿下陇右,杀到玉门关去。”
努-尔阿訇这会儿不像和木樨说话时那样精神矍铄,调皮可爱。他慢腾腾颤巍巍地说,“池尔斌去年离开陇右时,留下两位将领,一名莫梁,一名高建信。二人乃池尔斌心腹,本事过人。先前里甫一直能打胜仗,是因为诸郡镇守不听此二人的调令,据说他们把不听话的镇守全部抓起来,关的关,杀的杀,以统一陇右。如此看来,此二人不得不防。”
德幸点头,“里甫也同孤说起过这两个人,他打算派出一等杀手刺杀莫梁和高建信,国父以为如何?”
“莫梁和高建信都是难得的好将士,若能收入我突辽麾下,自然最好,收不服……”他停下来对木樨说,“孩子,再给我些鸡肉。”
木樨又包了一个夹到他盘子里。
他和德幸的对话听得木樨心惊胆战。
努-尔阿訇再开口,却没有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陛下若主战不主和,当迅速拿下陇右。之前的和谈失败,周朝又连连失去城池,必不会善罢甘休,不派出池尔斌,定会派出别的人过来。陛下的人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目前尚未。”德幸摇头,“不过周朝皇帝宠信其弟恭亲王,会不会把池尔斌的兵权交给他?”
努-尔阿訇笑了,“恭亲王权力之大已比同周朝皇帝,如此宠信倚重本就不妥,若再将兵权给他,等同于将皇位拱手相让,如果是陛下,陛下会这么做吗?”
德幸笑而不语。
一旁的木樨听着他们说话,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前所未有的感觉。
或许她没能嫁给池尔斌,成为洛阳城中诸多深宅贵夫人中的一个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坏事。她离开了池尔斌,阴差阳错来到了突辽,来到□□阿訇身边,身处库之中,每日耳熏目染的都是关于政事和战事的探讨。
她可以彻底脱离拖泥带水的儿女情长、后宅琐事,知晓并学习作为深宅贵妇永远也接触不到的东西。
比如恭亲王,比如皇帝,比如突辽和周朝上下的官爵分布,致命弱点,比如波诡云谲的朝堂和战场。
比如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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