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乌鸦“不，这些才不是谎话。”……（2 / 2）

“‘不擅长’？‘有失身份’？倒是挺像尚书大人跟上级解释，为什么不能自己拟写部内统算折子的托词啊……父亲，我记得上次看你在折子上好像就有写类似的话……”顾君宁完全没有在意弟弟的‘前车之鉴’，毫不犹豫地提出质疑。

毫无疑问地，她也被顾氏夫妇一致瞪了一眼，立即噤声。

沈岚兮道：“君宁你也拎不清了，那是事出有因，又不是你父亲故意搪塞，你父亲要搪塞也不会用这种借口啊，他可不是前面说的那种‘无聊’的尚书，他是个例外……”

“例外？为什么？”顾君桓一时懵懂，脱口问道。

沈岚兮看看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收回目光，悠然品茶：“因为，他是‘户部’尚书，而且是大齐有史以来最穷……不，是最清廉的户部尚书。”

“夫人，你说过不嫌我穷的……”听她不小心说漏嘴的话，顾清玄马上委屈起来，棋也不好好下了，上身倾向她，小声怨道。

沈岚兮顺手帮他移动胡乱放的棋子，挪到他想走的那一步，拍肩好声安抚他道：“不不，不是嫌你，我是嫌大齐，这是大齐有史以来最穷的时候，你可不也得跟大齐一起穷了嘛……”

看着父母凑近耳语的亲昵模样，顾君宁和顾君桓不约而同地捂了下自己的眼睛，咳嗽了声。顾君桓跟顾君宁低声叹道：“也就是君风常年跟他师父在外闯荡不在家里……所以眼睛比我们舒服多了……”

顾氏夫妇见儿女窃窃私语，正色起来，若无其事地坐好。顾清玄又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总之，户部尚书可与其他五部的尚书不一样，这是朝上最苦最累最不讨好的官……君桓，若你以后仕途坦荡，进了吏部或御史台，谁跟你有仇，你就举荐谁去当户部尚书，必定能痛快雪恨。”

顾君桓觉得可乐，笑起来，一不小心又说了实话，“怪不得当年咱们丞相大人还是吏部尚书的时候，会提拔父亲你到户部为官……”

顾君宁连忙摁住弟弟，在父亲脸色遽变之前，掩护道：“卢丞相当年可不是跟父亲有仇才提拔父亲，他是看到父亲的大才，想拉拢父亲，他知道只有父亲能收拾得了户部的烂摊子，那个时候大齐已经开始民困国穷财力不支了，若非父亲从御史台调到户部，力挽狂澜，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大齐恐怕会更穷，如今大齐灾害不断民生凋敝，幸亏有父亲坐镇户部，才不致朝政动荡家国不宁！卢丞相能将先帝最不看好的三皇子推上皇位，不也多亏父亲相助筹谋吗？新皇登基，卢家得势，父亲当属头功，一个户部尚书之位还是委屈了，父亲应当早得司丞之位的！”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顿感口干舌燥，低头咽了一大口茶。

顾君桓听得目瞪口呆，顾氏夫妇也都是一脸诧异，之后沈岚兮笑出声来，调侃道：“青玄，我跟你说的没错吧？我们君宁不是男儿真是可惜了，不然她肯定比君桓这个书呆子更适合入朝为官，也必将更有作为，毕竟‘睁眼说瞎话’这种官场生存技能，君桓还得修炼，他姐姐可是生来娴熟啊，完全得你真传……”

“母亲……”顾君宁扶额叹息，一看棋局，不觉间自己已然输了，只好起身与君桓换座，让他和父亲对弈。

她又问：“说到‘官场生存技能’，父亲你认为当官最重要的技能有哪些呢？”

顾清玄很乐意满足女儿的好奇心，认真地想了下，总结道：“不用多，当官只要三大技能，一本正经说瞎话，信誓旦旦说空话，还有义正言辞说假话。”

顾君宁听完失笑：“这么说，当官完全就嘴上的功夫咯？那父亲，你觉得当官的最不想听到下属对他说哪句话？”

顾清玄捡子，重新布局，思量道：“‘大人英明’……”

“为什么？”

他道：“因为官场上从没人真心互尊‘大人’，同僚眼中只有‘小人’，下级也永远不可能认为上官‘英明’，一般会说这句话，都是实在找不到语言形容上官的愚蠢，又得办他吩咐的愚蠢的事的时候，这四个字就是下属对上官说得最多的谎话。”

“那父亲，为官二十年，你觉得百官对陛下说的最多的谎话是什么？”

在顾清玄沉默时，她举例道，“是户部还有银子？朝廷都是清官？科场从不舞弊？百姓都能温饱？还是丞相一心为国？”

“不，这些才不是谎话。”

顾清玄摇头，“这些都是笑话。”

“那哪句是？”

方寸棋盘间，黑白纵横处，子落声起——

“效忠吾皇，天佑大齐！”</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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