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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密会盟友托两事 私怀隐情聚佳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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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兮拭去眼角的泪水,缓气直立,不复哀戚,一切如常,推开他,继续为他宽衣梳洗。

他看着她沉静的面容,突然握住了她为自己整理衣襟的手,依到她耳边道:“待会儿夫人重新为我更衣……”

数刻之后,从榻上下来,收拾仪容,准备出房门。

沈岚兮再次为他系上玉带,低头言道:“清玄,卢家背约对君宁的打击是最大的,难免心伤,我想在过完节后带她出去散散心,或许暂离长安这是非地,我们母女交交心,能让她缓解一下愁思,你看如何?”

“暂离长安?”顾清玄疑惑道:“去哪里?”

沈岚兮停顿了下,似作思考状:“去洛阳吧,今年天暖,想必牡丹花开得早,我带她去小住两个月,赏过牡丹就回长安,正好赶上君桓春闱入试。”

“洛阳?”沈岚兮背过身整理床铺,未见他有讶然神色,他看着她,沉吟了一声,似在强迫自己做莫大的妥协,后道:“好,就去洛阳吧,那你好好陪陪她,多加开导。我待会儿就派人去安排你们的行程……”

“不。”

沈岚兮转头否决,温婉一笑:“不用,我自会打理,我们到了洛阳便住在我表兄的别苑里,一切都有安排,至于路上所需,我也会准备妥当,夫君无须挂心。”

顾清玄迟钝颔首,回道:“嗯,夫人有安排就好……”

沈岚兮说后天便要启程,顾清玄望着她皱眉沉思,半晌后忧虑道:“岚兮,要不……还是不要吧,你的身体……”

她自小患有心悸病,时有发作,或有性命之危,顾清玄难以放心让她远行。

沈岚兮安抚地笑笑,“无妨,你放心,我会好好地回到你身边来的。”

“我走之后,长安的事就顾不上了,清玄,你要小心。”

出房门之前,她看着顾清玄,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内心还是不安稳,于是回头,再次郑重其事地问他:“你会中止那个计划的对不对?我是说,在这种情势下,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了,你必须中止计划,不能拿君桓冒险!”

他过来握起她的手,放进自己袖口,携着她往外走,目光坚定:“你放心,我不会拿君桓冒险,我向你保证,我会确保他们每个都不会有一点危险。”

出门之后,顾清玄先去了正堂,沈岚兮到前苑来提醒儿女们是时候准备开宴了,却不自觉地在廊庑下静静驻足,站在无人能看清的阴影中,远远地望了他们许久……

顾君风正在兄姊面前展示他师父赠他的的宝剑,故意向顾君桓比划,顾君桓直被他闹得左逃右蹿,连连叫停。

玩够了他才收回短剑,笑话气喘吁吁的顾君桓:“哥,你真是文弱书生一个啊,这就招架不住了……”

顾君桓还没有缓过神来,好不狼狈,也拿这个弟弟无可奈何,只能由他嬉闹,不作争辩。顾君宁在一旁看热闹,也取笑起顾君桓。

三姐弟正笑话间,唐伯引着数人从影壁之后走进前苑,一个声音传来,娓娓悦耳:“君风你莫笑话你哥哥,这舞刀弄枪确实并非他之所长,但你可能写出如他一般的锦绣诗文?”

听闻此言,顾君桓即刻正了身形,转头望去,先见出言相助之人——江弦歌,报以微笑,继而与顾君风顾君宁一齐上前相迎,向走在最前方的江河川见礼:“见过江伯父。”

江河川是开茶楼的生意人,年轻时也同顾清玄一样是落魄书生,同年参考,但不幸落第,顾清玄早得功名,便助他在长安城里立了足,故而他与顾家的交情非同一般,因为妻子早逝,两家又亲近,所以每逢佳节都会受邀到顾家来共度。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他的江月楼已经成了长安城内的第一风雅处,常年文人名士盈门,贵族官家自然不在话下,但江月楼引得长安子弟踏破门槛不只因茶楼雅致,还因为一人,即是江弦歌,江家独女,才华横溢琴艺卓绝的长安第一美人。

江河川还是一贯的乐呵模样,与几个后辈说笑了几句。他近来也听到了不少风声,所以心里一直记挂着顾清玄之事。

顾君风打趣地埋怨江弦歌偏心相助于顾君桓,江弦歌只是浅笑泯之。

沈岚兮走出来了,迎他们入正堂,又吩咐管家去通晓顾清玄。

她问起:“怎么郁生没来?”

江河川回道:“那小子帮我操持着生意呢,这大过节的,江月楼忙,他就留下了……”

沈岚兮有些埋怨:“真是的,怎么说都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光生意生意的,以后得记着带他。”

“是是,贤弟妹教训得是。”江河川随声含笑应和,心中也是无奈。

他妻子早逝,膝下无儿,郁生是他收养的孩子,一直当自己儿子培养,当然他从无偏待之心,之所以今日不带郁生来顾府,完全是因为郁生和顾君桓自小不对付,不想两个孩子见面不高兴搅了这好好的上元节宴。

顾清玄得知老友已到,就利索地出来迎了。两家人一齐进入正堂,顾氏夫妇落座,先由江弦歌向他们敬茶叙礼,后由顾家三姐弟依次向江河川敬茶贺岁,一如往年,礼数周全而情意不怠,正堂内虽只有两家人却也其乐融融,加之顾君风的顽皮逗乐,席间总笑语不断,合是最亲密的一家团圆共道喜事。

宴席吃罢,最坐不住的顾君风先去前苑张罗着点灯挂灯了,顾君桓与江弦歌随后也退席去前苑长廊下看月作诗,顾君宁作为长女自然是陪到最后,又向双亲伯父叙过一轮茶后方告退,到前苑去挑选灯笼准备笔墨。

沈岚兮唤下人来撤去一桌碗碟,在侧厅放了几样小食清酒,顾清玄与江河川已喝至微醺尚不尽兴,又转至侧厅半倚在靠榻上继续对饮。打点妥当后,沈岚兮也出了正堂,只留两位老友互诉衷肠。

下人已拆下了府门口的旧灯,院内长桌上放着新灯。

将近子时,顾清玄与江河川稍作醒酒出了厅堂,与众人聚在前苑,各选了一个灯笼,在梅花笺上写下缄语福愿,置入灯笼下方悬着的铜球之中,系好红色流苏,如此等来年取下旧灯时还能看到今日所写之言。

这种灯笼也是沈岚熙亲手制的,挂灯许愿也成了他们两家人每年上元节必会行的仪式。

“看尽长安花?”江弦歌瞥了一眼顾君桓的笺条,疑惑地念道:“君桓为何今日写这一句?是想早及春风得意之日,还是想效仿花花公子哥的不羁劣行?”

面对佳人的打趣,顾君桓没有多作解释,只是望她一眼,笑意腼腆,继续在这句之后写下:“万众不如她。”

江弦歌哑然无语,转过头去,故作不懂。

江河川在笺上写的是“家有淑女,佳婿难得。平生所愿,之子于归。”

沈岚兮将他纸上的字看得真切,笑道:“河川老兄真是会说笑,弦歌如此妙人淑女,长安城内的大家名门哪个没有往你江月楼抬过聘礼以求佳媳?你还有何嫁女之忧?”

江河川摇头叹道:“不不,弟妹此言差矣,长安城内就是有一家,我怎么盼都没能盼到他家的聘礼抬进我江月楼。”

顾君风故意问:“江伯父,是哪一家啊?”

江河川含笑看向顾君桓,回道:“顾家。”

听闻这二字,众人皆笑,顾君桓心上大喜,而江弦歌的笔触一抖,羞涩垂首。

她提笔顿了一会儿,才发觉笺上最后一个字已写毁了,只得另写一张,把原来的这张叠起来放入袖间。

挂完灯祈完福愿,已近深夜,江家父女告辞,顾家人相送。

顾君桓送江弦歌出府门,江弦歌听他说过近来顾家与卢家的形势,心中也牵挂非常,上马车前回了下头,低声问他:“……如此情势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科考,再过两月便是春闱……”

见她如此关心,顾君桓心花怒放,自信一笑,回道:“弦歌,无需担忧,文章应考我还是有些把握的,只待揭榜之日便好。”

后又意有所示地说了一句:“已经让江伯父等了这么久了,很快就再也不用等了……”

江弦歌淡笑颔首,上马车坐入车篷,行动间水袖轻摆,一卷残笺无声飘落。

马车驶过,顾君桓瞧见了地上的笺纸,已不及归还,好奇心起,便悄悄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落花自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向东。”

他顿时失魂,在门前木然独立许久,方回身走进家门,又看到顾君宁正立在影壁前的长廊下静视着她自己刚挂上去的灯笼,于是驻足,与她一齐仰首观望,问了句:“姐姐,你写的是什么?”

顾君宁收回目光,背向而去,身姿挺直,语气坚厉,只回了四个字。

“命不由天。”</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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