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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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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言坐了半日,见众人一个两个那宛如便闭的神色,自觉无趣,摆手命众人自便,起身回鹭起居。

路上,他问杨顺“我记得这帮人从前虽则怕我,但还不曾至此,今儿是怎么了?我而今声名这样可怖?”

杨顺斟酌着道“他们是被您的威仪……”

“少说套话。”

杨顺揩汗“小的忖着,约莫是因着这回宁王之乱。”

谢思言微转目。

“现今京中各处都在传,您当时一剑将宁王刺了个对穿,还说您一时不悦,把宁王的手指都剁掉了一根,又说您虽是文臣,但杀人不眨眼,比好些武将都要嗜杀……”

谢思言轻嗤。

沐浴盥洗罢,回了卧房,等了近两刻也不见陆听溪的人影,唤来檀香询问陆听溪何在。檀香见世子爷面上阴云满布,陪着小心道“少奶奶说是去丽瞩园那边转转,遛遛耗子。又说婢子们跟着太累赘,不让我等跟随。少奶奶这几日晚夕皆是如此,只是世子爷今日未去衙门,回卧房回得早,所以头回听说。”

谢思言嘴角微扯。

什么遛耗子,那耗子生得又肥胆子又小,哪里是能随意放出来的。她不过就是抱着耗子窝四处走走,大抵是宁可听着天竺鼠那猪叫一样的声音,也不想瞧见他。

谢思言原是不想去寻她的,但那小妖精一刻不归,他就一刻难安心,思前想后,还是披衣出了门。

魏国公府内大小园林目不暇接,丽瞩园便是其中之一。丽瞩园比潮音园要大上许多,又距鹭起居颇远,一炷香的工夫后,谢思言仍未寻见陆听溪的人影。

他蹙眉,唤来鹭起居里几个信靠的丫鬟,一道去寻。

将人都派出去后,谢思言倏地一滞。

这时节不算太冷,小姑娘纵然要遛耗子,也不至于跑去室内遛,更不至于专跑去晦暗处,天竺鼠又不是不能见光。他已将丽瞩园转了个大概,若小姑娘在室外,他不应当瞧不见她。除非,她已不在丽瞩园,亦或者在某处室内。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正此时,檀香赶来,急道“世子爷,快去寻寻少奶奶。少奶奶走前吩咐过,若她半个时辰之后还没回,就要作速来寻。”

谢思言心念疾转,唤来杨顺,命他调护卫来,以丽瞩园为中心,将府内大小花园全部搜寻一遍,但要不惊动旁人。

他所说的并非寻常护卫,而是他豢养的一批精擅伺探的精锐。这帮人来去无踪,他素日交代下去调查的差事多半是他们在办。

盏茶的工夫后,杨顺折回,吞吐其词“世……世子爷,寻见少奶奶了。”

谢思言见到陆听溪时,她正仰躺在美人榻上,双目紧闭,酡颜如醉。榻边的紫檀连云三角蝶几上摆着她亲制的天竺鼠小窝,内中的一对天竺鼠却不见踪影。

谢思言面色阴寒,冷声问杨顺这是怎么回事。

杨顺战战兢兢道“世子莫忧,少奶奶入睡后,应是并无人来过。”衣裳床铺都十分齐整,显是无虞。

谢思言看了眼空了的天竺鼠小窝,眸底如有黑雾弥散,暴戾之色隐隐浮动。

他将杨顺召到跟前,低声吩咐几句,随即抱着陆听溪出了这暖香氛氲的次间。

甫一出来,怀里的人就环紧了他,似是有些不安,卷密长睫不住轻颤,含含混混地喊冷。谢思言将自己外披的大氅脱下盖在她身上,再度将她擎起时,她似是怕自己掉下来,两条纤兰般的手臂舒开,绕项而过,口中喃喃呐呐,他凑近了听,才听清她嘀咕的细语碎言中,他的名字反复出现。

小姑娘嗓音糯糯,与素常的情态分外不同。

他蓦地一滞,想到一种可能,心跳如擂鼓。

虽然她如今意识不大清明,但满口念的都是他的名字,这总是错不了的。这个举动毫无疑问透露出她对他的依赖与信任。而他要的,恰恰就是这种依恋。

当初在宫内麋鹿苑里时,她也是迷迷糊糊的,但口中也不过胡乱梦呓而已,并没喊他。若她那回也如眼下这般声声唤他,他当时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就当真难说了。

谢思言在她左颊上轻吻几下,目光灼灼如电,嗓音格外低柔“乖乖,你心里是有我的,是不是?”

她容色奶白,柔泽馥馥,如瓷若玉,漫天的月华星辉洒落其上,竟宛若淙淙清溪脉脉流动。谢思言不由拥她更牢一分,竟是担心她乘风而去,直上月魄。

他自认为已将她的容颜刻印在脑海,但每每瞧见她在月中、花前、灯下等处的殊俗容姿,都禁不住感喟,他脑筋纵再是好使,也难以真正设想出她的诸般丽色。

谢思言环顾四周,视线很快落到了不远处的远香榭上。远香榭位置别致,傀然立于湖心,水次有长长延出去的通路与之相缀,宛若一道木桁架桥,清幽得很。

谢思言将怀里人又拥紧一分,眸色比暗夜更深,大步朝远香榭行去。

……

贾悦身边的丫鬟吉祥看了眼时辰,对另一个叫珊瑚的丫鬟道“差不多了,咱们该引人过去了。”

珊瑚往外张了张“可姑娘还没回……”

“你这木头疙瘩,姑娘一早就吩咐了,时辰到了就带人过去。若是误了姑娘的大事,你担待得起?”

珊瑚只好怯怯缩缩脖子“那咱们快去。”

……

今晚的家宴本就是为庆贺谢思言擢升的,谢宗临被众人劝了酒,原本酒量尚可,但如今赶往丽瞩园的路上,却只觉头疼欲裂。

真是家门不幸!如若此事属实,他这张老脸往后也没处搁了。

尚未迈入次间的门,谢宗临就察觉动静有些不对,面色一沉。但到底也是官场沉浮几十年的人,他转瞬镇定,挥退左右,自己独个疾步闯入。

两个枕上鸳鸯、衾中鹣鹣尚不知有人闯入。谢宗临甫一入内,一股甜腻暖香迎面袭来。他自家屋内寻常不熏香,尤不爱这等熏香,满面嫌恶地皱皱鼻子,一把揪起榻上的男子,瞧清了容貌,面色一凛,盛怒之下一把拽了他旁侧那女子的长发,迫其仰头。

女子神志并不清明,青丝被重扯的疼痛也未能令她清醒,只是惘然对着谢宗临,目光涣散。

谢宗临看清女子容貌,神容渐复,怒火亦平。

他一把将之甩回去,出得门去,对候在外头的两个心腹长随道“去,把贾氏叫来。”顿了下,似想起什么,让长随去寻寻世子。

不一时,长随折返,道“禀国公爷,世子爷来了丽瞩园,尚未回居处,身边也未带随从。至若世子爷具体何在,还需慢慢找。”

谢宗临沉吟半晌,命众人将此间守好,自己点了几个人,随他一道转去寻长子。

丽瞩园深阔,楼阁星繁,谢宗临头一回觉得宅邸太大有时候并非好事。挨个地方找过去,折腾半日也才将丽瞩园走了大半。谢宗临气闷,坐在亭中休憩少时,待要再找,一抬头就瞧见他四寻不见的长子飘然而至。

晚夕家宴之际尚霾色满面的长子,此刻却是春风满面,前几日高升时他都没见他这儿子这般眉舒目展。

谢宗临狐疑看他,问他做甚去了。

谢思言道“儿子去做甚都不当紧,目下最紧要的是,父亲预备如何善后?”

谢宗临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你干的好事?”

“儿子适才干了好几样好事,父亲指的是哪一样?”

谢宗临被他一句话噎住,半晌,道“我心里有数。”

陆听溪才一醒来,就觉通体酸痛,浑身骨头都要散了一般。她脑中混沌,记忆纷乱错叠,隐隐记得自己被谢思言带去了什么地方,问了檀香,得知自己确实是被谢思言送回的,放了心。见时辰不早,向檀香打探谢思言的去向,檀香低声道“世子爷如今在国公爷那里——少奶奶被世子爷护得好好的,只是有些人可惨了。”

陆听溪细细梳理着记忆,询问檀香出了何事。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就见一个小丫鬟来传话“世子爷请少奶奶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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