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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考官短短一句评话,今后这名童生的仕途可以说是要一波三折了,大家不由得心有戚戚焉。
插曲过后,谭璇再次躺在僵硬的木板床上,可惜床板太僵硬,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做了一天的卷子,太阳穴嚯嚯跳着痛,最后无奈的把有异味的被褥铺在光板上,带上口罩躺下,才渐渐入睡。
被生物钟叫醒,谭璇睁开眼睛,望着外面沥沥的密雨,再次叹口气,官府真会选日子,没请人算过吗。
浑身酸痛的起身,如厕洗涑,第二日的正午需得上交考卷,他还有一部分试题没有誊写,收拾好自己后,开始写卷子。
待最后一个字完成后,谭璇瘫靠在墙上,等着衙役来收卷,第一场终于顺利做完了。
初试试卷交上去没多久,紧接着第二场的试卷下发了下来。
带着口罩的谭璇浏览了下内容,发觉比第一场难度大了不少,最简单基础的帖经占了不到百分之十,经义杂文算术占去了大部分。
最后的试帖诗竟是要求做一首七律采莲曲,心中一喜,当时几人还特意给田文瑄出题意考他的,大概此时他高兴的要跳起来吧。
庆幸的是当时碍于欢快的气氛,自己也即兴做了首,明锦听了,估计是不满意,帮自己改动了几个字,瞬间诗赋有灵气起来。
想起她,谭璇笑的咧起嘴来,此刻也不觉空气那么臭了,待下了场,一定带上重礼去明府表达谢意。
诗赋的问题解决,算术一直是自己的强项更不在话下,于是开始做起经义和杂文来。
看到第一篇杂文,谭璇就乐了起来,题目是《平江府记,官府是想让考生赞美自己的家乡祖籍,将来出去打广告吗?考前读过不少才子大儒写的游记范文,照着格式写就是了。
不知是变态的天气原因还是水质被污染了,傍晚十分不少人开始往茅厕跑。
捂着肚子跑进去,捂着肚子跑出来,就连谭璇也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小腹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时不时的还揪痛一下。
一边承受着熏天的臭味,一边忍着不舒服,若不是题目类型自己都熟悉,不用太花费精力,真要糟糕透顶。
想着反正是最后一场,干脆熬夜一鼓作气把试题做完,明日再来誊写,即使躺下也难得睡的着。
可到了后半夜,自己的情况便开始不对劲来,开始像其它人一样拉起肚子来,一刻钟能跑上一趟,谭璇真担心这样下去,会导致体内脱水,到时小命就没了。
可若此时放弃,心里实在是不甘,这次放弃后年才能下场。
于是咬咬牙,把考篮里带的用来刷牙的青盐加入水囊里,融化摇匀,连喝上几口。
趁着还能坚持,快速的开始誊写答案,做帖经题时,也不再打稿子了,直接在试卷上写,虚汗直流,手下不停。
天亮时,主考官才看清部分考生的异样,一夜的功夫竟然面色苍白,眼窝发暗。
待盘问清竟出现了集体拉肚子的情况,心知此等事不是个案,迅速让人去请大夫前来查探病情。
大半个时辰后,两名胡须花白的大夫才气喘吁吁的被衙役带过来,找了两个症状较厉害的,经过仔细的望闻问切后,向学政说明了原因后,开出应急方法,最后再让衙役炒制出行前带来的车前子。
大概是喝了淡盐水的原因,谭璇觉得自己目前的情况比夜间要强上些许,题目只剩下一道算数题与最后的试帖诗,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部做完了,誊写上去,又把整套试卷前前后后检查了两遍,才放心的把卷子对折放进考篮里。
一天一夜没睡,他都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感觉,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把潮湿的被子铺在桌案上,阖眼补起觉来,任外面风吹雨打。
“哎,醒醒……竟然发热了……”衙役为考生送热米汤时,见谭璇躺在桌案上熟睡叫不醒,察觉面上有些潮红,伸手在其脑门上探探有些发烫,犹豫了一下,前去请示主考官林大人。
正往这边前来巡查的林盛英听说有考生发热不醒,立刻过来查探情况。
“考篮里有卷子,拿出来看看籍贯,抬出去也好找其家人。”
见此情形,林盛英认为此考生不能在贡院耽搁下去了,扫视一圈,见考篮里有掩好的卷子,吩咐衙役拿过来。
衙役小心护着试卷不被打湿,交给了主考官,林胜英接过来发现试题竟然全部已做完,随意的扫了几眼答案,满意的颔了颔首。
看了籍贯后,知晓谭璇是平江府城中人,想必贡院外有家仆在候着,于是喊来两名衙役速速的把人给送出去,赶紧找大夫治病。
人背出去后,林盛英转身看了眼谭璇一旁的茅厕,捋须沉思少顷。
平江府城中无论家里是否有考生,这几日全城百姓都会比较关注院试的情况,尤其是听说因天气突变,场中不少士子染病被抬了出来。
谭府更是如此,田氏记挂着幺儿,生怕他也染上病,让家中小厮一日十二个时辰轮换着在贡院外守着。
因此当衙役背着谭璇,口中念其姓名籍贯,谭府的家丁都吓蒙了,尤其是山竹,连雨伞都顾不得拿,直奔到衙役身旁,顾不得疑惑自家公子身上怎么那么臭,躬身接背过来,心急如焚的扭头喊:
“公子,公子!”
其余的小厮也反应过来,抓着伞快速的奔过来。
“有我送公子回府,你快去华佗堂请大夫来!”山竹心焦得同时,还没乱了分寸,急声吩咐道。
“唉,又背出一个,这两日得有十几个了吧。”
“年纪轻轻,身子不适就赶紧出来,保命要紧,来年再考就是了。”
…………
贡院外看热闹的百姓再次随着送出病的人事不省的考生感叹起来。
“夫人,小公子回来啦!”门人见山竹赶着马车回府,晓得是是应考的小公子回府了,欢快的喊起来,连忙去报信。
山竹见其满脸喜意,气恨的说不出话来,把马车赶到前院,喊人帮忙把人给背出来。
“璇儿?!”今日是院试的最后一日,一直等消息的田氏与谭墨听门人来报说小公子提前交卷从贡院出来。
满心喜意的往这边赶,可当看到山竹背上趴着的儿子时,登时心中一慌,面色一白,小跑着奔到儿子身旁,抓着他的手,急声喊道:
“璇儿?你可别吓娘,上次你就把娘给吓死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速请大夫!”
情感比较含蓄的谭墨,听到儿子回来了,不好随妻子一起去迎,而是呆在明晖堂中,等着儿子的好消息。
不曾想却听下人说儿子昏迷不醒,赶紧走出来,厉声的呵斥呆愣的仆从。
…………
“大夫,我家璇儿可有无大碍?”大夫把过脉后,一旁的田氏焦急问道。
“令郎劳累过度加之肠胃失和,两病一起以致高热不醒,无甚大碍,我开些药剂与他,好好调养几日便好。”
“哎,好,麻烦何大夫了,落着雨还让您跑一趟。”
一听大夫说儿子没事,田氏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心疼的看着短短两日瘦了一圈的幺儿。只要人没事就好,这次没中榜还有下次。
谭璇自己也没想到做完复试试卷,一躺能睡到不醒,只觉的这一觉酣畅淋漓,睡的骨头都软了,睁眼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家床上,怔愣了许久,他还等着衙役收试卷呢。
慌的连忙要从床上爬起来,起来的太急,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哎吆,公子您可醒了!再不醒可就得掰开您的嘴巴喂粥了。”在卧室守着的山竹,见公子醒来,惊喜的叫起来。
“山竹,我怎么回来的?考篮里的卷子可交了?!院试考完了?”难道是自己一睡不醒,被当做病危的考生给抬出来了?那自己放入考篮中的试卷是否被衙役收走。
山竹看着平时不知道有多灵性的公子如今一副迷糊样,很想以下犯上的翻个白眼。不过仍仔仔细细的向他解释昨儿的情景。
“公子,院试寻儿都结束了,您都睡快睡一天了。您在贡院高热不醒,被衙役给背了出来,当时看考篮里没见到您的卷子,只有两件臭哄哄的袍衫。”最后还让夫人给扔了。
“竟睡了一天了,照你说的,那试卷应该是被衙役给收走了……”
闻此,谭璇不由松了口气,不过心中有些自责自己太过粗心大意,怎么一下睡着了呢。这次在贡院中只呆三天,那明年乡试六晚怎么办,看来实战经验还是不足。
喝完满满的一碗热粥后,就听到院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表哥还未醒吗?”
“伯母不是说烧退了该醒了,都一整日没进食,咱们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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