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2 / 2)
“喝不来苦的。” 秦翎没客气,把酒杯放回桌上。
“行,我给你叫杯果汁。” 乔之维知道自家兄弟好甜,念在这人明天还得赶飞机,招手就喊来酒保,“拿杯橙……”
秦翎伸手挡住他,同那酒保说:“算了,来几杯黑啤……”
零点过后,酒吧里的生意反而越来越好,来的大多是乔之维的熟人,他不得不反复起身招呼,去陪几个好友喝几杯。
秦翎摆摆手让他去忙,自己躲在角落里喝酒。手机早就没电了,行李箱被乔之维拖上三楼包房,他无聊,只得把玩着手上的房卡,想着乔之维这人还真敢玩。
方才他也这么怼了对方,乔之维却是一脸正气凛然地反驳道:“我那几套房都只给熟人好吗?再说了,打\/炮这事不都两情相悦的嘛,我给他们提供房间,他们还得感谢……”
秦翎满脸黑线地打断他,对方太过言之凿凿,他都无法反驳。
许是这儿环境实在让人亢奋不起来,秦翎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就这么窝在沙发里,有一杯没一杯地喝。到最后他懒懒地支着下巴,眼神有些迷离。
乔之维回来一见他这样,就知道这人喝醉了。他也被灌了不少,只得强撑意识,弯下身子:“秦翎,差不多行了……”
秦翎醉酒的样子不多见,毕竟这人是真挺能喝,乔之维也不知他今天怎么就喝狠了,见这人没个反应,只得伸手把对方拉起来。
他将人带上三楼,随意刷开一间房。
房里没开灯,窗帘也是拉紧的,乔之维此刻醉意上头,有些神志不清,一时想不起去开灯,就这么支着秦翎走进屋,期间还险些被床脚绊了一跤。
好不容易将醉鬼一号放倒在床,醉鬼二号也无暇顾及更多,脚步虚浮地关门离开了。
对这一切浑然无感的秦翎,脑子一直乱糟糟的。
酒精入肚那刻切实美好,喝到后边脱离现实般的感觉也令人着迷。秦翎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沉迷在酒吧喝酒的感觉,出来头几年他试过接受别人的邀约,往往做到最后一步,就会变得既不走肾也不走心。
脾气好的会当他柏拉图,脾气暴躁地骂着坏兴致,外套都来不及穿就会摔门而出。
到最后秦翎只闷头喝酒,两手不探身边情。
他喜欢喝酒,却不喜欢醉酒。
人的大脑一被酒精掌控,就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就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你越不想回忆的东西,这会清晰地如同走马灯。
工作这么多年,秦翎不想提及的事多得去了,却不知今日是母亲还是乔之维提及的原因,他莫名其妙就想起了高中时期,那段惨绝人寰的初恋,那段注定他接受不了女人的感情。
曾经多留恋,如今多厌弃。
秦翎想让那人从自个脑海里消失,只得一杯一杯地灌酒,到最后喝得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乔之维的动作他有所感知,却听不清四周的声音,就连眼前的景色,在这晦暗的环境下也变得朦胧。
秦翎只能凭一丝感知,知道乔之维将他放在了床上。脑袋触及一片柔软时,他不禁偏头蹭了蹭,整个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意识也一点点地溃散。
深秋的夜间带着凉意,乔之维那厮应是忘了关窗,晚间的冷气一点点钻进屋子里。事实上,乔之维自己那时都醉醺醺的,连被子都没想起给兄弟搭一下。
秦翎怕冷,整个人困得不行却迟迟沉睡不了,男人闭紧双眼,蹙着眉,下意识往床的另一边窜了窜。
身子触及温暖之时,他的鼻尖蓦地嗅到一丝气味,那味道混杂在很浓厚的酒味里,却毫无遮蔽地被秦翎一下捕捉到。
不知为何,他闻到这味道后,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一下子松散了下来,身边的热源像是安定剂,一点点抚平他的内心,太令人安心。
意识混乱不清间,秦翎看见高中时期的自己,一本正经地站在宿舍楼下。
少年人的五官尚且稚嫩,男生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石头,看着它们一块块被踢远。
下一秒眼前一暗,秦翎扒拉掉挡在自己眼前的手,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男生熟悉的脸。
男生穿着同他一样的校服,脸有些不真切,事实上周围的情景都像雾里看花,可那双眼睛却是亮亮的,弯弯的。
他笑意盈盈地凑过来,在秦翎嘴边啄了一下。秦翎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那人搂入怀中。
两人的温度透过校服传到彼此心口,秦翎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忘了挣扎,下意识伸手环住了对方。
他在那熟悉的怀抱里深深地吸了口气,鼻尖却是有些发酸。
……
……
秦翎是被闷醒的。
他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眼前触及一片黑,开始他以为天还未亮,可他有些呼吸困难,整个人就像置身封闭的空间一样难受。
耳边传来清晨的鸟鸣声,他反复睁眼闭眼,意识到自己这是整个人闷在了被子里。
于是他动了动身子,想从被子里钻出来。
他这一动,后背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热源,他一下子僵住了。
后头那人似乎睡得正香,呼吸均匀。
两人贴得很近,秦翎稍稍往前动了动身子,心底慌乱之余又庆幸地想,还好这人不是个女的。
男的还能大大方方解释一番,女的那可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昨夜醉酒后的记忆一点点回笼,秦翎只记着乔之维那家伙把自己搬进了屋,放上床就走了。
看这情形,多半是闹了乌龙走错房间。
摸到自己身上齐整的衣物后,秦翎松了口气,随即掀开头顶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坐起来。
胃里一阵绞痛,他这才想起自己昨晚下飞机后都没怎么吃东西,只得捂着肚子,等着这波钝钝痛离开。
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皱眉忍受着脑袋几欲炸裂的痛感。
许久,秦翎才堪堪打起精神,眼前也渐渐回复清明。
真是喝酒一时爽,宿醉火葬场……
他唾弃自己好一阵,又想起身边那个莫名其妙的大活人,转过身子,想着等这人醒来得好好道个歉。
虽然什么便宜都没占,但走错房间的怎么看都是自己。
男人整个身子都埋进了被子里,秦翎只看得见他的发顶,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来,仿佛要在那深棕色的发丝上镀一层金。
秦翎心想这人也不怕闷死,手上轻轻把被子掀开。
那是个面容俊挺年轻男人,哪怕这人正闭眼熟睡,也不可避免地看得出那精致的五官。
对方深棕色的头发阳光下带着浅浅的金色,合上的眼睫如扇羽般浓密,唇形浅薄而美好,鼻梁挺拔,可见上天在造就这人时有多偏爱。
子都之颜,如琢如刻。
清晨遇美人,秦翎却是毫无兴致。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人,在看到眼角下那颗浅浅的痣后,冷汗一下就落了下来。
男人被光线照到,蹙眉动了动身子,似是要醒。
果不其然,见光死似的人徐徐睁开眼,视线猝不及防地同秦翎对了个正着。
男人赤裸着上身,在看到秦翎后,瞳孔骤缩,一骨碌爬了起来。
秦翎比他好不到哪去,这会两人脸上的表情已不是一个色彩缤纷能形容的了。
乌龙遇上的男人好死不死,竟是他那将近八年未见的初恋。
俩人一个坐在床边,手上抓着被子的一角。另一个半裸倚在床头,半个身子还缩在被窝。
昔日初恋情人再度相见,情形却是十分滑稽。
秦翎平日引以为傲的冷静荡然无存,他瞳孔遽缩,半晌心底浮现两个字: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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