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磐石崖（2 / 2）

“倒霉了！面壁了！倒霉了……”

玄一封睁眼一看，那只三足金乌不知什么时候飞了下来，围着他团团转。

“倒霉了！面壁了！倒霉了……”

“你这聒噪家伙！”玄一封一扬手，作势要抓它，“早晚把你的毛拔下来。”

“来呀来呀！”金乌扑打着翅膀，在他身边的岩石上跳来跳去。

“……行了行了，别烦我了。”玄一封瞪它，“你来干什么？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金乌把一只黑爪子搭在他腿间，尖声尖气地说：“我是来告诉你敌情的。”

“什么敌情？”

“等一下，让我摸摸，哎呦，这腿可真长啊！”金乌流着口水，沿着他的大腿内侧一路摸下来，“还是封封好，肯让我解解馋，天天在这神界守着，太憋了……想当年，我跟着清虚大神东征西战的时候，什么貌美的妖鬼人神没见过？那日子过得才叫爽利……”

玄一封腹诽，这老色鬼，要不是看在你经常载我的份上，早把你毛扒光了。

“行了行了，别摸了。”玄一封不耐烦地躲开那脏爪子，“快说吧，什么敌情。”

“你是要听玄五桂的，还是风雷虎的？”

玄一封一听就笑了：“玄五桂凭什么当我的敌人？”

“说得好！”金乌一爪子下去，差点儿打到玄一封的命根子，“我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假模假样个屁，改天喷火烧死他！”

“……”玄一封倒挂着，脑子都要充血了，别扭地夹紧腿：“金鸟大叔，你骂归骂，能不动手吗？”

“什么金鸟大叔！没礼貌！”金乌跳脚，“我是金乌大神！”

“好好好，金乌大神，你快说，风雷虎怎么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金乌的尖喙一开一合，小声说，“其实风雷虎是瞎子。”

“……”玄一封震惊了，既然是秘密，谢音知道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金乌都会知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金乌哼道，“你不信？我告诉你，我当年可是和清虚大神一起……”它话没说完，突然竖起了全身的羽毛，黑豆眼露出警惕神色，“糟糕，玄真子那老家伙来了，我得走了！”

说完，倏一下就蹿到半空，转眼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片黑色羽毛，晃晃悠悠地扫过玄一封的鼻尖，从他眼前坠落。

玄一封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封。”

玄真子明明人在崖上，沉厚的声音却近在耳畔。

“弟子在。”

“你可曾怨师父，耽误了你三日试炼时间？”

“当然不曾。”玄一封忙道，“这本来就是弟子犯的错，甘愿受罚。”

“既知有错，可曾有悔？”

“……”玄一封思忖片刻，坦然道，“弟子不悔。弟子见那雪桃开得热烈，早就想要摘一朵为师父酿酒。而昨日卯时将尽时，乃是雪桃成熟的最好时刻，错过一分一秒都不行。”

玄真子发问：“酿酒，比殿会还重要？”

“当然。”玄一封不假思索地说，“为摘雪桃，迟到殿会，弟子有错，但不悔。只因殿会所言之事，错过可以再问，而雪桃一旦错过，又要再等百年。”

玄真子长叹一声：“你一片赤子之心，所言所行，皆由心所发，为师很是欣喜。但若有一天，你当上了神官，甚至登上‘神帝’之座，这样的性情，就不知是好是坏了。”

猛听得“神帝”二字，玄一封吃了一惊，他跟在玄真子身边百年，从不知道师父竟有这样的心思，想让他称帝神界？

这怎么可能！

“师父，我……”

“罢了，现在先不说这些。”

玄一封的话头蓦地被止住，他急切地想要抬头，忽见半空中一道夺目剑光，直向着他的面门打来。

玄一封吓了一跳，这要是被打中，非得头骨碎裂不可。眼见那剑光越来越亮，剑气似山崩海啸般扑面压来，玄一封顾不得正在面壁，一个鹞子翻身就纵身跃起，展臂一推，一道紫光呼啸飞出，与那剑光撞在一起，只听一声重重闷响，剑身竟生生被他的灵力推进崖壁，只留了一个古朴的剑柄在外面。

“不错，又长进了！”玄真子驾云而下，飘到玄一封的身边。

“这剑……”

“拔出来试试！”

玄一封悬浮于半空，双手握住剑柄，缓缓将长剑往外抽，每抽出一寸，剑身就现出一分夺目光华，待他把剑全部抽出，擎于手上，直指云霄，只听九天一声霹雳，数道闪电轰鸣而下，汇于剑尖，玄一封被震得全身发麻，连忙用灵力将雷电缓缓收拢于剑槽。

“这、这是？”

“九天剑。”玄真子缓缓道，“风雷虎能引雷，九天剑更能控制天雷，这把剑，你收好，从此就是你的了。”

玄一封一怔，随即惊喜不已，连忙跪下：“谢师父！”

“还有三日，你可在磐石崖悟剑，三日之后出发，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玄一封这才明白了尊长老的良苦用心，他什么也没说，深深地对着玄真子，跪了一拜。

玄真子御风而行，在云间回望，磐石崖已成渺渺。

他想起玄一封惊喜的神情，不由得微叹了口气。这样做，也不知是对是错。

玄一封是他最宠爱的弟子，却不是他主动收徒，而是百年前由清虚玄天带来的。

那一日，万年未曾现身的清虚玄天，突然出现在玄宗，交给他一个小婴孩，还亲自命名为“玄一封”，玄真子还以为这是天选之子，清虚玄天想将他培养成下一任神帝。

可是，清虚玄天却什么也没交代，离开后又是音讯全无。反倒是玄一封，一天天长大，展现出越来越出众的天资和越来越鲜明的个性。

他真的适合当神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