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战沙场(2 / 2)
陈铎声如洪钟,回荡在这杀声四起的暗夜,在玄一封心中亦激起了一份豪情。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步,道:“陈将军,一封愿助您一臂之力。”
“你?”
“玄一封!”
陈铎和夜剿同时发声,陈铎是惊讶,而夜剿却是实实在在地不赞成。
他将玄一封拉到一边,低声道:“你疯了!行军打仗不是你呈匹夫之勇就能行的,为何要多管闲事?”
“不管闲事难道我们现在就离开吗?”玄一封质问,“如今四面都有西蛮军围攻,我们能走得了吗?”
“可是……”夜剿一阵语塞。他性格冷硬,但遇到玄一封的能言巧辩,却总是失去原则,节节败退。他自己都不由有些惶惑。
玄一封笑笑,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心中有数。”扬声又对陈铎道,“陈将军,我虽不熟兵法,却也知道以少敌多,固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但首先要有以一当十的气势。若能擒获西蛮大将,必定是对我军士气的鼓舞。”
“你的意思是?”陈铎的眼睛亮了。他驻守极丹已经太多年,边关风霜摧白了他的鬓发,也损耗了他的意气。这从前无坚不摧的将军老了,西蛮的进犯和胡钰的疑似背叛,让他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而玄一封的出现,玄一封身上的勇敢与活力,无疑打动了他。
玄一封躬身一揖:“请让一封试试。”
暗夜无边,玄一封身披战甲,腰悬九天剑,立在城楼,眺望着城下火光冲天,兵戈交战。他莫名有些恍惚,似乎这场景他历经过千百次。那轰隆隆的战鼓,仿佛风雷山的天雷阵阵,与他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渐渐地,他的手心渗出了汗水,胸膛开始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激烈的、勇敢的、无法阻挡的,正要夺门而出。
那是他刻在骨血里的渴望在发酵与燃烧……
蓦地,玄一封大喝一声,从百丈城楼一跃而出,犹如天神般降临在沙场。
他的出现,让西蛮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千军万马中如履平地,踩着尸山,顶着血雨,直向着西蛮主将的方向奔去。
玄一封气势如虹,一路斩杀无数敌人,一直杀到了那匹高头大马身旁。
“你是何人!”马上的主将虎背熊腰,长髯铁面,也算是个英雄,竟不畏玄一封的气势,举枪就刺,可他到底武功不济,数十招之后便感到力不从心。
“来人!围攻!”主将大吼一声,周围战马纷纷嘶鸣。玄一封当机立断,一脚踢飞袭上来的马头,旋身一剑,快如闪电,于周围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斩下了主将的头颅。鲜血飞溅,映红了他的瞳孔与雪亮的剑身,他满身杀气,犹如从鬼域走来的修罗,目睹之人无不心惊胆战,纷纷后退,哪一个还敢上前。
西蛮主将突然被斩,五万大军失去了主心骨,立马成了一盘散沙。
战场形势顷刻逆转。
玄一封满身是血,跳上一匹战马,仿若战神一般冲锋在前。他身后,是士气大涨的极丹守军,他们如潮水一般涌出城门,乘胜追击,誓要将西蛮大军绞杀当场,一个不留。
玄一封正杀得兴起,忽然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就响在耳畔。
“大哥哥!”
他回头,惊讶地见到一个孩子,那个跳河被他救起的宁尤孩子,此刻竟也身骑战马,披甲上阵,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你!你怎么也来了?”
那孩子满是血污的小脸上露出无比坚定的表情:“你救过我,我感谢你。但你害死了鸩九爷爷,我恨你!恩怨相抵,现在,你帮了极丹,帮了我们周国打仗,我还是敬你。”他顿了顿,忽然举起手中银枪,大声道,“这些狗贼毁我家园,杀我亲人,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说完,他一拍马股,迅速汇入了滚滚战流。就仿佛一朵浪花入海,再也找寻不见。
玄一封怔怔地望着他冲锋的方向,那只是个孩子,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人族孩子。战争让他变得勇敢坚强,却也可能让他一瞬间失去自己年轻的生命。战争究竟意味着什么?在这染血的漫漫黄沙之中,玄一封突然想起了从前玄真子在讲述四族大战时,说过的一句话:“圣人之用兵也,将以利物,不以害物也;将以救亡,非以危存也。(注)”战争,是为了拯救万物,而不是残害万物,是为了挽救危亡,而不是制造危难。
玄一封对战场有一种天然的熟悉和亲近感,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这番沉思让他冷静了一些。如今最重要的,是维护极丹百姓的生息,加固城防,而不是追击穷寇。想到这里,他立刻拨转马头,想要去找陈铎下令退兵。
刚到城门,一道黑影飘然而下,正堪堪落在他的身后。夜剿骑在马背,两手环绕上来,提住缰绳,用力一甩:“驾!”
战马如离弦之箭向着城内冲去。
“……”玄一封察觉有异,脱口而出,“怎么了?”
夜剿冰凉的鼻息喷在他的颈后,低声道:“陈铎被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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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宋代《太平御览·叙兵下》,引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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