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势定（2 / 2）

只可惜，周王至死都没有想到，真正咬了他一口的，是轩辕御。

轩辕御从不认为自己比轩辕宇差，无论是打仗、带军、治国，他都有信心能胜过太子。如今，这遗诏和兵权都在他手里，他怎么可能输？！

他越是急于看到结果，就越是焦灼，几乎想要穿越密集箭雨，亲自和轩辕宇一战。

突然，轩辕御耳廓一抖，似乎听见了利箭撕破空气的声音。下一秒，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箭光疾速而至，直向着他的胸膛射来。

轩辕御猝不及防，避无可避，猛地瞪大了眼睛。

寒光凛凛的箭尖在眼前不断放大，就在轩辕御屏住呼吸下意识闭眼之时，那箭羽却在离他胸口一寸的距离处蓦地定住了。

砰的一声，利箭被冻成了冰棱，猛然炸开。

一片碎片擦过轩辕御的脸颊，他惊呆了，一时没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到脸上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满手鲜红的液体。

他怔怔地看着手上的鲜血，又下意识向夜剿望去。风雪中，那一身黑衣的清瘦男子已将他的部将全部放倒，回身向他看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那冷漠如冰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淡漠的悲悯。

轩辕御心头一颤，不知怎的，忽然感到今日难以成事了。

他不知不觉握紧双拳，血一滴一滴从脸上和手上滴落，化在积雪中，犹如黄昏时刻的胭脂霞。

他在东北禹岭外看过最美的胭脂霞，如果失败，怕是再也看不到了吧？

轩辕御站在高处，摇摇欲坠，恍恍惚惚中像出现了幻听。

似乎有那整齐划一的脚步与嘶鸣马叫，在宫门外集结响起，紧接着一道清朗长啸划破长空，穿透风雪，不断回荡在正阳殿前。

“轩辕御，皇城卫军已经倒戈，你大势已去，投降吧！”

“大势已去，投降吧！”

那是——玄一封的声音。

夜剿目光一凝，飞快地转过头，向朱红宫门望去。

神武宫门已响起了巨大的撞击声，那是轩辕宇的军队在攻门了。

直到这时，轩辕宇才真正舒一口气，他抬起斩浪伞一角，望向自己的皇弟：“收手吧，三弟。”

轩辕御冷笑一声，想要怒斥却发现嗓音艰涩无比：“我、我有遗诏在手，我、我才是大周之主。来人，给我将这逆贼拿下！”

无人响应。

听见宫墙外的千军万马，还有谁敢上前来，尤其是，轩辕宇身边还有一个神鬼莫测的夜剿。

“你、你们……”轩辕御身形摇晃两下，突然哈哈大笑，“也罢！也罢！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说着，他向腰后一探，抽出一把雪亮匕首，直向着轩辕宇冲下玉阶。

夜剿怎可能让他近身，飘然一掌扬起蓝光，将他凌空打飞了出去。

轩辕御如断了线的纸鸢跌落在阶前的石狮旁。

就在这时，宫门终于轰一声被撞开了。

轩辕宇的亲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将人团团围住。

轩辕御深知再无可能翻盘，口中蓦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垂首晕了过去。

不知何时，迷蒙风雪变成了豆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泥水飞溅，鲜血四溢，正阳殿前一片血腥狼藉。

轩辕宇走出斩浪伞外，一步步走上玉阶的最高处，从那战战兢兢的罗宏手里，取过遗诏。

他展开明黄绢帛，将那遗诏看了又看，每一个字都是周王的真迹，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显然是用了全身力气书写完成。他已分不清，这到底是他父皇的真意还是被逼迫所为。

然而，也都无所谓了。

轩辕御败了，下一任周王只能是自己。

轩辕宇嘴角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浅笑，突然用力，将这份诏书撕成了碎片。

他随手一扬，漫天绢片犹如雪花，抛洒在冷雨中。

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地看着他做这一切，然而无人出声阻止，亦无人有任何动作。反倒是那宫人罗宏，虽胆小如鼠，却极其机敏，立刻尖声宣道：“周王驾崩，虽无遗诏，但有口谕，传位太子轩辕宇……”

轩辕宇长身直立在殿前，向着东侧周王的寝宫，深深拜了一拜。

洪钟齐鸣，大势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