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两难言（2 / 2）

“……”玄一封一时被问住了。

其实，之后怎么办，他也没完全想好。他只是觉得，若仁义杖现世，盗走启神剑杀死他师父的真凶就一定会露面。若只有他一人，一定斗不过那真凶，而如今有夜剿相助，还有人族帮忙，胜算就大了许多。

他一定要查清真相，为师父报仇，还玄宗清明。

玄一封想到这里，目光坚定起来：“下一步，引蛇出洞。”

他将自己的想法计划告诉轩辕宇，这位年轻的周王却一直沉默，不置可否。

玄一封急了：“陛下，您若担心，我可以不拿走仁义杖，但是我必须要知道它的下落。我和夜剿愿意去看守它，这也是为了它的安全。皇都的护卫军能比得上神界的玄宗吗？连启神剑都不翼而飞，仁义杖又能留在人界多久？若四件封印都被夺走，‘沧澜道’岌岌可危，四族大乱，大周还有生存余地吗？陛下，请您尽快决断啊！”

轩辕宇看向他：“此事非同小可，你先下去，容孤再想想。”

玄一封有些不甘心，但见轩辕宇不容辩驳的神色，还是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是。”

玄一封先行离开了。

轩辕宇仍旧站在那里，静静地思索着。

玄一封的话是真是假？

仁义杖真的不安全了吗？

他身为太子，从小就听过四道封印的秘密，更知道仁义杖对于人族的重要性，所以，他可以信任玄一封吗？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热得像一个蒸笼……

突然，轩辕宇眼前闪过一抹熟悉的红，如最艳的花朵，最烈的火焰……他以为自己被热晕了——那个人的身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一想到那个人，就觉得甚是头痛，眼前一花，不自觉地向后倒去。

有人轻轻扶住了他。

轩辕宇挣开身后那人，撑着台柱站定。

赤黎嗤笑一声：“你还是那样，喜欢强撑逞能。”

轩辕宇定定地看着他，苍白的面上滚过豆大的汗珠，却浑然不觉：“你没走。”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赤黎见他虚弱的样子，突然一阵烦躁：“怎么人人都要说这句话！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人能阻？”

轩辕宇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他放轻了声音，再次肯定道，“你本就不属于这里，自当来去如风。”

他们当初做了约定，赤黎保护他的安全，但不插手人族的纷争，是以玄一封和夜剿这两个帮手出现后，玄一封早就料到赤黎会走。只是，他何时走、怎么走，轩辕宇从来没有深想过。他们之间，只有协议，没有感情，更不应该有束缚。

轩辕宇登基后，再也没有见到赤黎，他便知道，这人是走了，也许再不会相见。

这样也好，他是大周的君主，本不应该被一个异族分去心神。

可他没想到，赤黎又回来。

赤黎本不应该回来的，他本已到达妖族和人族的交界处，正要前往妖界探查，却见大周出现了九个太阳。如此异常的景象，引起了他的强烈兴趣，同时，也引发了一种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情绪——他在担心。

轩辕宇刚刚登基，就遇到这样棘手的麻烦，要怎么办呢？

赤黎重新回到了人界，但他并不准备去见轩辕宇，他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人，只想知道这件事会怎么解决。就算要见，最多也只是偷偷看一眼，就像当初他离开时那样。但是，当他从夜剿处离开，掠过云头时，竟远远地瞥见了轩辕宇的身影。烈日灼灼，轩辕宇一身明黄衣袍，孤独地立在高台，从上向下望去，显得如此渺小。那肩膀单薄如纸片，却要撑起整个大周。

这是他选的路，怪不得别人，更容不下他人置喙。

但赤黎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现身了。

“我还没有恭喜你达成所愿呢！”赤离勾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样，万人之上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他故意拉长声调，“可惜啊，这屁股还没坐稳，就出现了这种异象，看来老天也不喜欢你当周王！”

“那又怎样？”轩辕宇淡淡道，“我已经是周王了。”

轩辕宇从前就是个极其淡定之人，如今眉宇间更显自信从容，让人移不开目光。

赤黎望他良久，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轩辕宇，如果你要求，我可以帮你除掉这场天灾。”

轩辕宇颇觉好笑，怎么一夜之间，人人都要来帮他。

他看向赤黎：“条件。”

赤黎愣了一下：“什么？”

“你的条件。”轩辕宇说，“我从来不欠人情。我们之间，更应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初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希望你要的东西，是我能给得起的。”

“你已是大周的君王，还有给不起的东西？”

“就算我给得起，恐怕你也不敢要。”

赤黎沉默半晌，点头道：“我明白了。既如此，我还是不插手了。毕竟，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轩辕宇轻声道：“这样最好。”

他们你来我往地打着哑谜，答案是什么，彼此却都心知肚明。

话已说到这份上，无须再多言。

赤黎洒脱一笑：“上次不告而别，实在抱歉，这次来见你，正式向你辞行！”他旋身飞上天空，红衣招展，大笑声朗朗传来，“轩辕宇，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一阵飓风扫过高台，轩辕宇张眼望去，天地浩渺，已不见那抹飘飞红影。

他眸色蓦地暗淡下来，突然感到一股极度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