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诉衷情（2 / 2）

一曲终了，元凌霄坐下来，第一次对它提起了一个名字——清虚玄天。

他是他志同道合的同盟，生死与共的战友，心灵相通的知己，也是他不可企及的天人。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却注定无法圆满。

“沧澜道开启后，他会回到神界，而我，答应他会留在人间，共同捍卫我们的‘道’，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元凌霄顿了一顿，突然问，“但你说，在这之前，我是否要告诉他我的心意？”

夜剿不懂情爱，但它听出了元凌霄语气中的渴望与迫切，于是它轻轻点了点头。

但这动作太细微了，元凌霄没有看见，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叹到了夜剿的心里。

夜剿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知觉又开始复苏了，整颗心又痛、又麻。

这不应该啊！它的伤口早就好多了，为何还会觉得痛？！

后来他才知道，这种痛叫做心痛，它是在为元凌霄而心痛。

那之后，清虚玄天这个名字就常常出现在元凌霄的倾诉中了。

他一说到这个名字，不知怎的，夜剿总是觉得疼痛难忍，就好像元凌霄的情丝如一根坚韧的弦，勒紧了自己的心脏。

但只要那歌声响起，它便像被抚慰了似的，可以忘记一切。

渐渐地，它的灵识中起了一个念头，那是它昏暗混沌的灵识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它想要看一看这个人，这个有着低沉苍劲嗓音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终于有一天，元凌霄来到它身边，抚摸着它的脊背，低声道：“明日，就是四族首领集会的日子，他们要来了。”

他遥望大海，仿佛看到了四族安定和平的未来：“‘沧澜道’开启后，一切都会好的。”

夜剿并不在乎什么“沧澜道”，它根本理解不了“沧澜道”存在的意义，但它有一种预感——这个男人，这个对他说了很多话，陪了他很久的男人，要离开了。

离开前，元凌霄为它做了最后一件事，将它带回了大海里。

大蛟甫一入水，就感觉生机源源不断地注入了体内，它的伤痊愈了，也可以游动了。它不再装死，急切地环绕在元凌霄身边，掀起滔天巨浪。

元凌霄的笑声狂放决绝：“大蛟，我决定告诉他，哪怕天上人间再不相见，也不负这一番心意！”

波涛翻滚中，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夜剿知道他正在离去。它想要见元凌霄的念头越来越紧迫，越来越强烈，终于，如一束明光，驱散了它脑中的黑暗。灵识犹如初生之阳缓缓升起，照耀着它的灵台和肉身，灿烂的光辉中，它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披挂战甲的男人在云端浪尖缓缓转过头来。

他的眉目锐利如刀，劈开沧澜海的滚滚浪潮，对它投来告别一眼。

他是天生的王者，英武霸气，然而眼中也有着别样的温柔。

夜剿将那一眼记了万年。

玄一封站在墓冢前，望着骨碑上“元凌霄”那三个字，那是人族的古文字，他并不认识，但他能想象夜剿是如何亲自找来鲸骨，用鱼刺一笔一划地刻下那个人的名字。

听说很多动物都会有雏鸟情节，元凌霄是大蛟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夜剿会对他念念不忘也是正常。

只是，夜剿不善言辞，他的记忆很遥远，亦很庞杂，万年岁月倏忽而过，但从口中说出来，却只有寥寥几句，声音也是一贯的冷淡。

如果不是了解他，玄一封还以为他只是在说一个古老的传说。

夜剿继续道：“元凌霄离开后，我独自沧澜海巡游。两天后，我突然感到海底震颤，天空泛起盛大光芒，周围的气流都不一样了。我猜测，是‘沧澜道’被开启了。还未等我多想，突然海边传来一阵激烈的金石碰撞之声。我急忙游到岸边，眼前所见让我大吃一惊，因为元凌霄正被三个人围攻。”

“围攻？”

“对。我想过去帮忙，但围攻他的人灵力比我强大太多，形成了一个结界，将我屏蔽在外。最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一个紫衣银发的人手中。”

他话音停住，良久，声音微微颤抖：“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清虚玄天。”

玄一封沉默半晌，问：“你说元凌霄与清虚玄天志同道合，惺惺相惜，清虚玄天又为何要杀他？”

夜剿迟疑了一下，他没有将元凌霄倾心清虚玄天的秘密说出去，他怕玄一封会觉得荒谬不堪。

“我不知道。”夜剿道，“但我觉得他并没有死。”

“为何？”

“只是一种感觉。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他。直到……”

夜剿看向玄一封，玄一封却猛地后退一步。

“不，我不是他。”

夜剿微微一笑：“我原先也不是很确定，但你手中的仁义杖，只有他能拿起，就算你不是他，你也是他选定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