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择路往东南，许诺共相依（1 / 2）

穿过白盐州的城门，言缠雪的眼前又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四通八达的道路，每一条都是一个结局，却没有一条能为他指明方向。

此刻他的脸上浮游出一丝迷茫，而在背后篓框中的旸曦慢吞吞的露出了可爱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同样是望着没有方向的风景发呆。

“爹爹，这是哪儿啊？”旸曦紧着言缠雪的脖子问。

“嗯？我们已经离开白盐州了，你可以出来好好透透气了。”

这才注意到旸曦的存在，言缠雪反手摸向他的脸，小旸曦却在其不在意的瞬间一口咬了下去。突如其来的疼痛通过手掌传递到心房，如同电击一般，一些琐碎的画面浮现在言缠雪的脑海中，模糊而虚无。

言缠雪猛地回头，迎上了旸曦闪亮亮的眉目，这小家伙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坏事，反而很自豪能咬到言缠雪。

“爹爹笨！”

旸曦从后面搂住了言缠雪的脖子，借力使自己的身体从篓框中脱离，然后像只小猴子一样敏捷的从言缠雪的身上爬下来。

“为什么要咬我？”

言缠雪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跑，这次非要找寻个能够接受的理由才行。

“想给你留个记号嘛……万一你又不想要我了，把我送给别人了，以后你要是看到这个牙印，会不会想起我啊？”

言缠雪总以为旸曦还是个屁事不懂的孩子，整天只要能给他食物让他吃饱，给他衣服穿着不挨冻就足够了，反倒是忽略了他的心思。

“那你想不想让我忘了你呢？”

“不想啊……”

旸曦一边说一边抱着言缠雪，又赖着不肯松手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走吧，我不会丢下你了。”

“一辈子……都在一起啊。”

旸曦咧开嘴笑得很甜，他托起言缠雪的手臂在脸上蹭了又蹭，擅自给言缠雪的承诺加了期限，惹得言缠雪哭笑不得。

“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嘛，唔，就是……等我死了……那么长。”

旸曦小小的臂膀即使用尽力气延展也不过半米长，可这半大点的距离却是他能给言缠雪呈现出来的他所拥有的全部。

“等你死的时候，我早就化成灰了啊，怎么在一起？”

言缠雪摸着他的头忍不住想说一声“傻孩子”。

“灰？……怎么会变成灰……”

旸曦一根手指头窜在自己的发丝之间上下挠，并不是很懂言缠雪的意思，因为不懂，所以也会有恐惧，潜意识里察觉这不是好话。

“所以，你说的一辈子不靠谱啊。”

言缠雪轻弹了旸曦的脑门，示意他别想这有的没的的事情，将来的事未可知，又何必去达成不牢靠的约定呢。

“那、那就等你死了，在那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

旸曦捂着脑门掷地有声的说道，不管日后是什么情形，他都想要个承诺来安心。

“你这个小东西，就这么喜欢和我在一起？”

言缠雪习惯性地蹲在旸曦面前，他喜欢稍稍扬起头仰视的角度，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旸曦隐藏的双下巴，很是有趣。旸曦的视线追随着言缠雪向下，俯视他那胸有成竹般找乐子的表情，虽然有些不爽，却甚为亲切。

“喜欢！”

旸曦倔强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整个人都扑进了言缠雪的怀里，他还想钻到言缠雪的胳肢窝下去，但是大白天的，加上他也长大了不少，这已经是个不可能完成的动作了，小小的冲撞竟让言缠雪坐倒在地。

“哎，你……”

言缠雪抱着旸曦的小身板，腰线比起还是婴儿的时候分明了许多，不再是个小胖子了；体温也暖了，这是生命力旺盛的表现；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一颗并不属于他的活蹦乱跳的心脏，承载着一种对生活的期许。

“好好好，我知道了，答应你了，在我死之前，我们都一直在一起。”

“嗯嗯！”

得了承诺，旸曦这才足够欢喜的从言缠雪身上爬起来，欲大步向前走，但是到底往哪儿走，他可迷糊不清呢。

“所以呢，你给咱们指一条路吧。”言缠雪让旸曦站在道路的分岔口，“随便指一条都行，每一条路代表着一种生活，我们今后会变成哪种模样，你来选吧。”

“为什么不是你选？”

旸曦觉得这都是大人决定的事情，轮不都他这个小毛孩来说。

“因为……你是中心啊，所以重要的决定交给你了。”

言缠雪倒是大方的很。

“啊，哦……”

因为是重要的决定，所以旸曦很认真的在看每一条路径，言缠雪站在他身后守着，揣摩着这孩子的心思，其实这几条路都长得一样，看不出什么端倪，不管选哪一条，生活的本质都不会变。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会害怕因为自己随便的选择而导致将来的痛苦，他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