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暗杀不由己，午后共时光（1 / 2）

言氏一族贵为皇家血脉，虽已和大统无缘，但依旧是尽心尽力为皇帝办事。三年前，皇帝得知用永宁府执行官杨乌海家中有一家宝，只要对其虔诚祈求，并且献出鲜血，便能得其所求。这宫中奇珍异宝无数，却没有一个像杨家那宝贝一样有灵性的，皇帝下旨让杨家将宝贝进贡入宫，祈求国泰民安，可不曾想杨乌海不尊圣旨，反而上了一道折子，规劝皇帝勿要轻信那些神鬼之说，实事求是拿出积极政策才能保国家兴隆昌盛。皇帝一向高高在上，自然受不了这等闷气，朝堂之上他没有发作，可私下里却让言澈为他平息怒气。

言澈与那杨乌海是多年同僚，杨大人是什么性情的人他很清楚，为官多年一直清白奉善，想的都是如何为民办实事办好事，是个受百姓敬重的好官，如今皇帝因一个宝贝便要料理了朝臣，此举实在荒谬了。他曾私下与杨大人修书几封，意思多半是让其不要因小失大，人比物大，留着命才能继续为百姓谋福祉，何苦要以此和皇帝抗衡。杨大人在回函中多次感谢言澈的劝告，可他有自己的考量，这宝贝他是坚决不能进献给皇帝。

言澈多次劝说杨乌海无果，只能再去劝皇帝，可皇帝毕竟年轻，血气方刚，遇到一再忤逆他旨意的人，觉得自己的天威受到了侮辱，在宫中不仅说杨乌海大逆不道，还连带着将言澈也一并训过，说他老糊涂，想做老好人，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如若没本事就自行请辞，不要在御驾前碍眼等等。

言澈离宫回到府里后在言家祠堂里坐了一天一夜，不许任何人靠近。现在的皇帝登基才两三年，先帝临终前让言澈好生辅佐，可是辅佐不代表就要忍受皇帝的口无遮拦，言澈有他自己的隐忍。等他从祠堂出来后就将大儿子言缠雪找来，交给了他一项任务——暗杀杨氏一族。

言缠雪与那杨乌海的儿子杨子休曾有五年同窗情，只是近来各自相忙，往来的少。当他得知要自己亲手去杀挚友一家，且不得不从的时候，他深感自己这个人的存在就好似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中央孤寂的一粒砂石，表面看似坚硬，可内心却疼的要大声呐喊，但没有一个人能听到。

“这几年你都去哪儿了？”

言澈看着三年不见的儿子，发现他又增高了不少，身上也多了些柔和之气。

“去一个小店铺中打打工，挣点糊口钱。”言缠雪卸下随身携带的包裹，将里面装的各式各样的脂粉妆膏摆出来给言澈看，“这都是我亲手制作的。”

言澈拿起一盒胭脂打开来看，颜色鲜艳如血，伴随着阵阵花香扑鼻，指尖轻沾细粉，一抹平滑，很是精致。

“你天生聪慧，无论学什么都快，就连做这等女子用物也极其用心，只是浪费了这双手。”

“当然了，在父亲您的心中，我的双手恐怕只有拿着杀人的刀才算值配。”

言缠雪语间平静，他对父亲没有恨意，身为臣下，他遵从上面下达的命令是天经地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他明白。只是作为父子，他曾怨父亲将他置于尴尬两难的地位，甚至怨自己生在这样的家族。如今经过这几年的悠悠时光，他慢慢淘换了当初心中的阴郁，那场血案已是过眼烟云，化进风中无从寻。

“若你不想，爹允许你可以去做别的。三年前你结束任务却没有亲自回来复命，我知你心上有结，不予追究，现在说说那孩子的事吧。”言澈提到旸曦的时候嘴角扯出一抹自然而然的微笑，“你是在外面与哪家姑娘私定了终身，得了这么个小子，倒是纯稚可爱。”

“旸曦的娘亲已不在世，如今只有我可以依靠，此次带他回来也是希望父亲可以允许他入宗谱。”

“你的儿子，也是我言家人，自然是要入宗谱的，只是你与连家小姐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说呢？”

言澈与佐武王早些年就已经将言缠雪和连姝的亲事定了下来，而且皇帝为了庆贺两家联姻之喜还特意赐了宝如意一对，可见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言缠雪听得出来，他爹是要用旸曦与他做交换——若要旸曦入宗谱，他就必须要与连姝成亲。

话说旸曦被小厮带到“簪花亭”用膳，言府的伙食比起他们在白盐州吃的，那就是神仙吃食，各种山珍海味一一端上，这品相好似天上云景变化多端，色泽鲜艳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旸曦天生没吃过如此佳肴，舔着小嘴都不知道该从哪一道尝起了。

“小少爷，不如就从这盘云卷蟹肉尝起吧。”

小厮殷勤的端起食盘凑到旸曦跟前，小旸曦还惦记着这小厮一开始对他态度不好呢，小眼睛一翻，小嘴一撅，不愿理他。

“我自己会吃，不要你。”

说罢便自己拿起筷子去加蟹肉，只是肉卷细滑，他总是夹不住，好几次都从两根筷子的缝隙中滑了出去，急的他直跺脚，让一旁看着的小厮忍不住捂嘴偷笑。

“小少爷，还是让小的来伺候吧，您就算再讨厌小的，也别和胃过不去啊。”

小厮麻利的用筷子将蟹肉卷分割成几个小块，然后一块一块的夹到旸曦嘴边喂他吃，旸曦终于尝到了美味的蟹肉，心里美滋滋的，而小厮看到旸曦开心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外地的小外甥，如果没有遇到天灾……哎，说多了都是泪。

“你怎么了？”旸曦察觉到小厮神色有些难过，禁不住问道,“是不是我吃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