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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守灵灭遗志,炎帝罕下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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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澈的葬礼在一个有太阳照耀的日子里举行了,言府的院落随处可见白色帷幔静静飘摇,除去一切五彩,还他一个清清白白。

灵堂设在了中院大厅,两秉白烛分立于牌位左右,烛火幢幢,为逝者照亮上天入地之路。

言缠雪身着一身凝重的黑色长衫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吊唁的人,言澈生前的人脉畅通,因此前来祭拜的王公贵族络绎不绝,还幽和言之姚守着灵堂给客人递香,每个角落都是一副凄凉哀怨的景象。

旸曦站在言缠雪身后看着他对每一位前来的人鞠躬回礼,这每一次的低头都在旸曦的心房留下一笔忧伤——他的爹爹永远失去了父亲,而他将来也会失去爹爹。

一想到此,眼泪便随着这些可怕的想象不由自主的流出,夹杂着对爷爷离开的伤心,还有对未来不定的担忧。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长呼,众人都循着声音的源头条件反射般的跪地行礼,言澈的逝去还是惊动了皇帝,他必须要亲自为其上一炷香。

“皇上……”

言缠雪在这种情况下实在说不出恭祝安好诸如的说辞,而皇帝则亲自扶他起身道:“重孝在身,不必再拘泥礼节,快点起来。”随后又转而对其他人说,,“全都平身。”

“谢皇上。”

言缠雪引着皇上到了灵堂前,他接过言之姚递上的香,转交给皇上,皇上接过香罕见的拜了三拜,这让随侍太监大惊失色,以皇帝的身份,对于逝去的重臣原本都是派个心腹作为代表敬香,这一次能亲自前来已经是给言家很大的面子了,怎可躬身亲拜,这不合规矩。

“皇上,您这……”

“澈卿乃朝中重臣,国之栋梁,对于他的匆匆离世,朕深感心痛。言氏一族与我皇家同出一脉,澈卿走了,等于朕失去了一位亲人,朕这三拜根本不足以表达哀思。”皇帝说罢郑重的上了香,之后走到言缠雪和旸曦身边说,“言氏一门忠烈,虽然言澈走了,但是你们作为言家的后人,更要秉承言澈的遗志,保家卫国啊。”

皇帝还特意拍了拍旸曦的肩,旸曦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只能默默的低下头,但言缠雪看的分明,这是皇帝在为日后那场和东郑国的结好会铺路呢,他想让旸曦拿下头彩,但又怕因为言澈去世这件事打乱各种计划,所以才亲自前来明里暗里的递话。

“皇上的教诲,臣携子铭记在心。”

言缠雪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如此回应,看着皇帝和众人陆陆续续走完过场离去,这一日也在忙碌中结束了。

当天晚上,言缠雪,旸曦,言之姚和还幽四人坐在小偏厅的角落围一桌用膳,忙活了一天,大家都累坏了,饭菜虽然丰盛,可大家都没有胃口,怎么都吃不进去。

旸曦端着碗,拿着筷子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夹,言缠雪在一旁看着他恍惚的神情,摸了摸他的头,顺势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蔬菜。

“快吃饭,别把身体弄坏了。”

旸曦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言缠雪,言缠雪不动声色的吃饭,一口一口的嚼着食物,很“努力”地在往下咽,眼角处浅红色的痕迹让旸曦有一种想过去抱住他的冲动,他不知道在何时,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低声地哭泣过。

用完了晚膳,言之姚亲自点燃了长明灯,放置在言澈的灵位边上,然后四个人通通跪在灵堂,一言不发。

言缠雪盯着那盏长明灯,他从这灯火的光亮中又看到了父亲那双有话要说的眼睛,那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眼神。

言澈最后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言缠雪在身边,那时的他浑身已经瘫软的使不出一点劲,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阴间的小鬼来抓他了。他带着万般不舍看着自己的儿子,回忆起了从他出生到长大后的所有片段,他只想着儿子,却记不起自己的人生走马灯。

言缠雪小时候的一哭一闹都让他充满欢喜,第一次上学堂时的开心,第一次练武失败时的失落,第一次带同窗回府上游玩的自豪,第一次杀人时的隐隐作痛……

“杀人……”

言澈在心中默念了很久,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执行了他那个荒唐的命令,杀了挚友,或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的寒儿本该按部就班的走上自己为其铺设的进阶之路,一生无忧,那个时候不会再有旸曦的存在,没有旸曦,言缠雪便不会动了喜欢上自己养子的念头。

言澈回过神来,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拉住言缠雪的手,他微张着嘴,想发声也发不出来,只能不停的喘着气,目不转睛的凝望,似要将儿子最后的影像留在脑海中,那双极力支撑着不愿黯淡的眼睛中,仿佛爬出了一双手,搂着言缠雪的脖子告诫他——不要有别的想法。

“夜已经深了,还幽姑娘辛苦了,还是去休息吧。”

前半夜守完,言缠雪让还幽先行下去休息了,毕竟言澈于她而言不是至亲,她能陪着忙前忙后已经是莫大的关怀了。

“……我……”还幽本想陪着他们一起,可是对于人间情理她还是了解的不深,既然言缠雪都发话了,她自当听从,“那还请大家节哀顺变。”

还幽离开灵堂后,旸曦看了看左边,又顾了顾右边,此时他的两侧角落是既漆黑又空荡,他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悄悄的问道:“爹,你说爷爷的灵魂会去哪儿啊?他会不会因为舍不得我们,所以还在这个灵堂里徘徊啊?”

因为灵堂太过空旷,即使很小的声音被回音衬托起来也会翻倍,旸曦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觉得瘆。

“……”言缠雪看着他有些战战兢兢的模样,知他害怕,贴心的抚摸他的脸颊,轻声说道,“地上凉,旸曦你也回去睡吧,我来给爷爷守夜,听话。”

“我、我不怕……”

嘴上说着不怕,但他很清楚自己留不住,最后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挪步。

“言管家,麻烦你看着旸曦。”

言缠雪让言之姚跟在旸曦身后照顾,因为这孩子害怕这样的气氛,他怕鬼,没有人守着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安排完所有人,言缠雪从地上起来,双膝微微有些酸疼。他走向父亲的灵位,两边的蜡烛即将燃尽,他换了两根新的点上,伴着这长明灯一起,然后倒了一杯酒摆在正中央。

“父亲,你一生看似华丽,其实都在与自己周旋,你的感情,你所要承担的家族责任,它们拧成了一股解不开的麻绳,你为次耗尽了精力,为了言氏的千秋万代,你已经付出的太多了,然而我并不想步你的后尘,原谅我不能如你所愿,还请你放我自由……”

言缠雪将酒浇在了蜡烛和长明灯上,烛火瞬间被浇灭了,他则一个人抱着言澈的灵位在黑暗中闭目。

言澈的后事全部料理完,又过了十日,帝国府的东方山峦一道奇光骤现,正在伏案写字的还幽笔下一惊,最后落笔的那一字没有写好,划出了一道极长的尾巴。

“糟糕了……”

她自言自语一番,赶忙起身离开了房间,与此同时,言缠雪也察觉到了这道神秘的天光,他几乎是与还幽同时出了门,两人相遇在东山脚下。

“天有异象,想来寒神大人也是感知了才会到此吧。”还幽颔首浅笑道,“人间的时光真的是弹指一挥间,我……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长时间,多谢幻幽仙子相助,旸曦此前对你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你原谅他一无所知。”言缠雪替旸曦向幻幽仙子赔罪,若不是仙子帮忙,与他在旸曦面前合力演了这么一出“琴瑟和鸣”,恐怕旸曦的真心也不会这么快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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