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心诉情意，玉铭续世同（1 / 2）

新鲜的糖葫芦放置在干净的长杯里，任由房间的温度侵蚀，红色的糖水沿着山楂串滴落，滴答滴答，似是在抗议不远处静默无语的两个人如此浪费甜蜜时光。

言缠雪坐在床边，双手垂搭在拐杖的杖头上，一言不发的盯着旸曦，而旸曦甚至连抬头看言缠雪的勇气都没了，他跪在地上一直盯着言缠雪受伤的那只脚。

两个人就像是稚气未除的孩童，各自都铆足了劲，谁先开口便算输。只可惜，更年长的人最先心软，因为爱，所以舍不得折磨。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回这个家……也永远不会想要见我了。”

言缠雪语气中没有一丝责备，他从来不对旸曦发脾气，以前不会，如今更不会。而这份独有的温柔，于旸曦而言，却是莫大的恩赐，他曾设想过百千种言缠雪的反应，痛骂也好，挨打也罢，他早就做好了被拒之门外抛弃的心理准备，但独独没有想过还能得到这般亲切。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言缠雪见旸曦欲言又止，神情闪烁，知道他这孩子又生了不少委屈巴巴的小心思，不禁叹口气道，“无论你把我想的有多么不待见你，我都不可能动手打你，更不会让你当众出丑，你当你爹我是……”

当了十几年的父亲角色，言缠雪脱口就想说“你当你爹我是泼皮无赖出身吗”，可是转念一想，他还如何能再当旸曦的爹呢？一个杀父之仇狠狠的隔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横竖都跨不过去，于是这话也难再说下去。

“我是说……我……”面对旸曦疑惑中又带有期盼的眼神，言缠雪不安的别过身去，耷拉着那条伤腿在床沿，“你若是想去看望亲爹娘，我可以带你去……”

杨门一案过后，言缠雪瞒着言澈为杨子休一家设了灵牌，并供奉在永宁府外的一座寺庙中，这些年他一直都和寺庙主持有联系，并没有忘了他们。

“你有你的苦衷……”

旸曦记得松溪与他说过的话，只要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清清楚楚完完整整的表达出来，才不会让自己后悔。他承认当时知道双亲皆被言家杀害，他惊异中极度恐慌，只有大发脾气，甩出重话才会觉得踏实，因为他已经爱上了所谓的“杀父仇人”，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做一个心理上的平衡，但这恰恰是最没用的方式，他心中的那杆秤从一开始就是完全倾斜于言缠雪的，哪怕杨家满门站在另一端，也只不过是稍稍撬动了一瞬，之后还是要被言缠雪压回去。

“我哪里有什么苦衷……”言缠雪苦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工具罢了。”

满腹心酸，却不值得往外提，那不过是人生的一种选择，做出去了，再收不回来。

“不、你不是！”旸曦跪着向言缠雪靠近，“你不是……爹爹，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是你给了我名字，是你让我有机会体会这个世间一切酸甜苦辣，在旸曦心里，养恩大于生恩，你才是旸曦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而旸曦所有的爱，都是你。”

“……你……可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言缠雪不希望这是一种乞求来的情感，更不希望旸曦以爱报养育之恩。

“我清楚得很，我的爱，大过养恩，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爹，求求你，请不要怀疑我，我怕你不会再要我，不会再爱我，怕你此生就此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旸曦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愫，他趴在言缠雪的腿上蒙着脸自己难受，言缠雪的手在纠结了左右片刻之后，还是搭在了他那时而耸动的肩头，这孩子还像儿时那般，凡事只要蒙头黏在言缠雪身上，定会让他这个爹爹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