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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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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的睁大着眼睛,想要看清一些,只是终究再也无力,眼前所有的物什都模糊了起来……

恍惚间想起从前。

那时,锦翠从老家跟来,一路相扶相持。

可是最终,还是背叛了她。

思绪混乱,手指触碰到微凉的东西,忍不住细细描摹着轮廓,是……陛下亲手为她插在鬓间的步摇。

他眉眼轻笑,夸她就像步摇上的羊脂白玉一般纯白无暇。

陛下……陛下……

你何曾爱过我?

那眉眼现在想起来竟是那般无情无义。

珍姬?

呵呵呵……

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何曾珍惜过我?

何曾有一丝真情?

怕只是利用吧?

她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步摇,任由锋利的钗头扎进肉里!

好恨呐!

临死了竟发现这世上,竟是无一人会牵挂自己。

在这冷宫中,悄无声息地死去,如卑微的蝼蚁。

身体渐渐冰冷,她慢慢蜷缩起来。

好冷啊!

想念儿时母亲怀中的温暖,不知道娘亲这时候在家做什么,大抵是该绣着过年要用的棉衣。

自己若是死了,那些姨娘们更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母亲吧……

母亲,母亲……

她就那样倒在在尘埃里,纹丝不动。

死亡是什么感觉?

身体轻飘飘的,再也不觉得难受。

远处断断续续传来了丝竹礼乐的声音,是顺妃的贵妃册封典礼吗?

真是好不甘心!

害死自己和腹中骨肉的凶手逍遥法外,扶摇直上,富贵荣华。

凭什么她们杀人还能自在地活着,为什么她就要这样冷冷清清的死去,若是人生能重来,她定要报仇雪恨。

让那些本该下地狱的人,去死!

是谁在晃动自己的身体,难道连死了都让人不得安宁吗?

只是声音又那么柔和温暖,冉如胭紧紧皱着眉头,突然翻身一动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一身粗衣布服,梳着妇人头,仅用一根银簪子束发,掠过脸庞再熟悉不过,多少次午夜梦回就是这张温暖的脸,忍不住呐呐出声道:“娘……”

冉母看着怀里的姑娘还是这般呆呆愣愣,心中忧愁更甚,我儿一向单纯善良,入了宫门深似海,哪是那些财狼虎豹的对手啊!

想到这里,冉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那些人丧尽天良,逼迫于人,谁忍心将自己的亲骨肉往火海里推?

思及至此,忍不住泪流满面,爱怜地摸着冉如胭的秀发,出声道:“胭儿,我的好胭儿,是娘没本事,害得你要入那富贵火坑!你不要怪罪娘啊!我的好女儿!”

冉如胭听着这熟悉的腔调,情真意切,真的是娘!

她忍不住扑进娘亲温暖的胸怀,抱紧娘亲的身躯,闻着萦绕心头多年的暖香,终于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嘴里喊道:“娘啊!娘……女儿好想你!女儿真的好想你!”

冉母看着怀中娇小的女儿,感觉女儿竟然在浑身发抖,抖得像筛糠一样,心里微微吃惊,怕是这孩子真的吓坏了?

这还是冉如胭头一次出远门呢,回抱着颤抖的女儿,细心安抚道:“乖女儿,你不要怕,为娘定会日日在菩萨面前给你添香,时时祈求你能平安顺遂,你安心!”

说着话也哽咽起来,温暖的大掌抚摸着女儿柔弱的肩头,又细细叮嘱道:“你到宫里若是选不上,也要安心当值,伺候好贵人们,娘不希望你能大富大贵,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地熬到出宫的日子就行!”

冉如胭心思渐渐平静,丝丝缕缕的恐惧萦绕心头,自己不是被灌毒酒死了吗?

那穿肠般的疼痛想着都令人头皮发麻,又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孩儿也被南宫姐妹杀死了!

泪水渐渐氤氲,怎么会见到娘,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仔细打量四周,紫青色的轻纱布料布置的车厢富贵淡雅,忍不住伸出柔荑,探向车窗,想要一探究竟。

还未摸到淡青色的窗帘,便又被娘亲的大掌带了回来,仔细捂好掌中细嫩的小手,冉母叮嘱道:“乖女儿,你且再睡一会吧,外面全是兵爷跟随,到了恒县,为娘就要回去了。”

冉如胭心思几转,恒县不就是家乡临县吗?

这是……忍不住细细打量自己的衣服,月白色的棉布襦裙柔软极了,下摆处绣着簇簇秀气雅致的兰花,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娘亲亲手所绣,这身衣服分明是三年前大选之时的穿戴打扮!

心中阵阵惊惧,天呐!时间真的倒流了!

又有惊喜涌上心头,莫非上天有眼,不忍让她白白死去?

思疑不定之时,冉母向身后马车角落招了招手,一名容颜清秀的小姑娘便乖顺的走了过来,素手捧着一杯温热的开水,递到冉如胭面前,神情关切地询问道:“小姐怎么了,快喝口水吧!舟车劳顿,定是累了。”

冉如胭看着面前乖巧伶俐的丫鬟,梳着稚气的双丫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心下又惊又怒,这不就是卖主求荣的锦翠吗?

还记得她狠狠地捏着自己的脖颈,灌自己穿肠毒药,这个杀人凶手!

一想到这些,冉如胭美目圆瞪,抬起柔荑便打掉了地上来的水杯,恶狠狠道:“我不喝!”

锦翠吓了一跳,偷偷抬眼看去,小姐双目泛红,泪水莹莹而又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敢多说话,乖乖俯下身子,捡起被打翻的水杯,便自觉地回到马车角落,静静侍立。

冉母看着女儿一通发火,心中更是纳闷,这孩子到底怎么了?前几日听说不得不入宫参加选秀,也没这般失态,反而还乖巧地劝慰自己,这会儿怎么发作下人。

冉如胭感受到母亲疑惑不解的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是信不过母亲,实在是这事情太过骇人听闻,只能烂在肚子里,思索一番,便勾起唇角,眉开眼笑起来,拉着母亲胳膊连连撒娇道:“娘亲,胭儿实在是放心不下你。”

冉母看着女儿娇俏的模样放下心来,轻柔地抱紧女儿,内心又是一阵酸楚,胭儿一向乖巧懂事,快要进宫了还惦念着自己。

心下真真欣慰,开口说道:“乖女儿有心了,为娘才是放心不下你,那宫里看着好看,可终究是没家里好啊!这是送你去伺候别人啊……”

说着话又哽咽起来,连忙用帕子拭去泪水,接着说道:“锦翠和锦绣是从小伺候你的丫鬟,你带着,让她们好好照顾你,好歹有个照应,让娘安心。”

冉如胭看着母亲温柔的叮咛,心下酸楚苦涩,杂乱无章,又瞥见静静侍立在一旁的锦翠,想到这人是一个祸害,决计不能留下,不过母亲美意又不能忤逆,惹她伤心,陡然换人,这等贪图富贵的奴才想必很快也会被那些不安分的姨娘收买,倒不如带进宫里另做打算。

思及至此,冉如胭抬手轻柔地拂过冉母眼角泪珠,说道:“女儿省得,不过是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有些浮躁才会发脾气,绝不是因为锦翠,娘亲你莫要再哭了,哭坏身子,女儿可就罪过大了,得挨打了!”

说话间尽是小女儿的娇憨调皮,这番解说也打消了冉母的疑惑,原来女儿是做噩梦了才会失态,这才破涕为笑,转而又吩咐锦翠锦绣说道:“小姐忧思虑多,睡不踏实,你们在她身边要多多开导,及时提醒!”

两人连连称是,神情严谨,显然是极为听话懂事的丫鬟,可惜呀……

冉如胭注意到锦翠旁边的锦绣,细细打量,她和锦翠一样穿着淡青色的麻布衣服,再看脸上一片木讷,嘴又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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